等两个人回到酒店,外面的雨已经下下来了。 山里的雨一向下得急,孟宴臣及时把她外套上的帽子给她扣上,却意外遮住了她大半张脸,惹得她张牙舞爪地挠他。 他不免发笑,和之前一样,打横抱她下车,快步回了房间。 洗过澡,余灿又端着电脑坐回了落地窗边。 屋里点着香薰,和室外的自然清香只有一墙之隔,雨丝密集地打在窗玻璃上,拜玻璃的真空层所赐,室内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有她不时敲键盘的咔哒声。 她换了件舒服的睡袍,这会儿懒洋洋地背靠着窗玻璃继续办公,旁边的小桌子上还放着一杯酒。 余灿在调酒方面懂得不多,基本上只懂往雪克杯里倒酒——所以完全做不到像孟宴臣那样将雪克杯在两只手之间来回扔——但能喝,最简单的威士忌加冰块也能让她沉浸在酒精带来的快乐中。 同样洗完澡孟宴臣也换上了舒服的家居服,靠在主卧的门框上,安安静静地看着正在忙碌的余灿。 说实话,他现在反而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眼前的一切——不管是正在快速敲键盘的余灿,还是两层楼那么高的落地窗外的树林和雨丝,亦或者是室内温暖的光线和舒服的长绒地毯——都如梦似幻。 越是这样,他越觉得自己在做梦,等到梦醒就会发现,他依然躺在家里卧室的大床上,走出卧室之后,他依然只有客厅的假猫和书房里那些还没来得及全部收进杂物间的蝴蝶标本作伴。 如果需要付出点什么代价才能让眼前的这一刻永恒,至少现在,他能交出自己的全部。 余灿偶然间抬头才发现他站在门口,脸上旋即有了笑容,冲他招招手。 孟宴臣这才大步进去,也给自己倒了杯酒,在她身边坐下,一同背靠着那面巨大的窗户。 虽然现在还只有个造型在,但余灿把屏幕上的演示动画播放给他看,还不忘一边介绍:“鉴于孟董是我们这个迭代项目的资方大老板,我现在口头给孟董展示一下我们迭代产品的外观部分。 “在整体造型上,我保留了外壳的设计,但是准备全部换成碳纤维,这样能有效延长机器的寿命,再就是起到造型上的修饰作用。 “这个其实之前出过心理学方面的报告,有意识的患者更愿意看到圆润一些的东西,尖锐的或者棱角明显的东西会让他们觉得不安甚至焦虑。” 孟宴臣点点头:“确实,看到比较圆润的东西之后,人的心情会稍微平静一些。但是我对这个黑色的选项持保留意见,在ICU那样的地方,真的需要黑色的仪器吗?” “我之前去德国做交流,看到过黑色的ICU设备,但是确实不怎么常见,这个先放着吧,颜色什么的都是可以改的。这个荧光材料,你觉得需要保留吗?” “荧光材料的好处是能在极限条件——比如没有备用电源或者发电装置的停电情况——下让医护人员找到设备,但这种极限情况是否也需要你再在设备上准备电源呢?再就是,你得保证材料不会暴露在空气中,造成某些我们难以预计的污染甚至伤害。” 余灿边听边在屏幕上做记录,打算等回燕城之后立刻和团队成员开会讨论。 该说不说,孟宴臣很喜欢她这副认真模样。 和小时候坐在树下认真翻阅昆虫图鉴的样子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那个时候,余灿梳着并不怎么利落的马尾辫,头顶上总会有一缕没被压进去的头发打成圈儿,脸颊上有点还没褪去的婴儿肥,长睫毛每次扇动都会带下些许阴影,可爱得很。 他没再看她的pad屏幕,而是凑过去亲亲她的头顶:“这么漂亮的景色,你打算只用来作为工作时的背景吗?” 余灿轻哼:“我这是在忙要紧事。” “余总辛苦。”孟宴臣笑着捏捏她的膝盖。“但是什么时候可以休息?” 正说着,余灿慢慢靠在他肩膀上,继续满脸严肃地盯着屏幕上的数据报告。 他原本好好搭着她的肩膀,但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倏地打破沉默:“我们什么时候可以一起去一趟田纳西?” 闻言,余灿突然停下,从他怀里出来,茫然地扭头看他。 孟宴臣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懵懵地坐直:“怎么了?” “为什么想一起去田纳西?” “想再去那个靶场看看,再就是……我在你告诉我之前,一直不知道Ada然已经走了这么多年,我想去见见他。并且,我还想见见你的保姆,想看看这么多年一直在你身边、把你教育得很好的人。” 余灿扁扁嘴:“我父母可是说了的,他们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