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宴臣走到一处空地,四下看了一圈,总算满意,轻轻地把怀里的余灿放下。 等她重新站稳,这才重新牵住她的手,依然没解开那条蒙住她眼睛的领带。 余灿被他护着慢慢往前走,每一步都迈得小心谨慎,拽着他的手的力气也不自觉地跟着加大。 但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正行走在舒服松软的草地上,步子也终于迈大了些。 “我跟Fish在靶场认识的那个月,她说她在我送的那本书上看到了萤火虫,觉得很漂亮,想要亲眼见见。 “但是当时那个靶场里没有萤火虫,最近的地方也要去佛罗里达,而且萤火虫节还得抽签,时间对不上。 再就是,当时我家里管我很严,虽然那时候父母不在我身边,但我每天都要汇报行程,也会有专人盯着我,我走不开,更遑论带一个人偷偷离开田纳西。 “我走的前一天,原本想给Fish一个惊喜,我想告诉她,我不抽签了,直接花钱买名额吧,我想带她坐飞机去佛罗里达看萤火虫。 “但是那天下午,家里突然通知我必须尽快回去,我甚至来不及做最后的道别。 “但是我收到了Fish送我的离别礼物,是一只蝴蝶和一只甲虫,那是我迄今为止收到的最漂亮的礼物,也是我人生中头一份标本。” 余灿愣住了。 孟宴臣也停下,旋即转身绕到她身后,说着话的同时,小心翼翼地拆开了蒙着她眼睛的领带。 “我们在每一个时期都能凭缘分遇见,但每次都遗憾而终,我不想让这次也变成遗憾。” 察觉眼前的遮挡物被移开,余灿缓了缓神才重新睁开眼睛,随后就这么木在原地。 眼前是大片大片的丛林和水地,暗夜里的小精灵们正在快速飞舞来去,像是在匆忙追逐什么。 小家伙们的体积都不大,亮度也不高,但数量不少,她用肉眼就能捕捉到这些如同星辰般小虫们。 萤火虫在暗夜里起舞来吸引异性,成千上万只一起发光发热,在昏暗的树林中点起星光。 和孟宴臣喜欢的蝴蝶很像的是,萤火虫的一生也充满艰难险阻。 从虫卵到幼虫,再到蛹,最后挣扎羽化,拥有翅膀之后,才能在夜空下发光。 在被看见之前,它们要藏在枯叶下,甚至藏在水里,就这样一直蛰伏着、等待着。 它们就像夜色里最顽强的烛,燃烧自己,发出最温暖的光,然后匆忙结束这一生。 夏夜流萤恰似天清繁星,若飞天上去,定做月边星。 原来孟宴臣一直记得。 余灿想用手背抹掉脸上不知何时出现的黏答答的痕迹,但他干燥而温暖的掌心来得更快,指腹滑过她的眼角和脸颊,几乎把她整颗脑袋都好好地托在手心里。 哪怕周围昏暗,萤光也足以让他看清楚余灿的眼睛。 和小时候一模一样,瞳色很淡的、盛满泪水的、红得彻底的眼睛,那个总是用手背用力揉眼睛的小哭包的眼睛。 “Fi,我其实一直在赌,赌你记得我,赌你记得那一个月。但是现在我想明白了,不记得也没关系,我们可以从头来过,这次,好好地、认认真真地来。” 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孟宴臣,我会再次忘记吗?” “再也不会了。” 吻随后落下。 好像也是直到这个时候,孟宴臣才终于反应过来,原来从看到那双眼睛的第一秒开始,他就已经掉进去了。 也正如他刚刚说的那样,他和余灿一直在相遇,一直在产生新的缘分,但一直在恰好错过,一直在产生新的遗憾。 他不想这次也是遗憾。 他对接吻技巧的掌握程度趋近于零,但余灿先一步察觉到,手随后轻轻勾住他的后脑勺,就这样把他勾到自己面前来,比他更甚地主动吻他。 他们的下午茶是好看且好吃的薄荷巧克力冰淇淋,孟宴臣还在房间的小冰箱里找到了些基酒,又从他自己车上后座的小冰箱里抽了不错的瓶威士忌和可食用云母粉,给他自己做了杯教父,她的则是曼哈顿。 作为小惊喜,孟宴臣还另外做了一杯网上很火的“星空酒”,但只给她看,顶多让她喝了两口。 那还是余灿头一回知道孟宴臣会调酒,并且技术相当不错,威士忌的辛辣结合一丝甜味,着实让人上瘾。至于那杯“星空酒”,有了云母粉的加持,酒杯在阳光下泛着极为优雅的紫红色泽。 余灿在他舌尖尝到了教父里肉桂的香气,顷刻间,好像理智又被酒精稍加裹挟。 分开时还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