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璋不忍道:“这孩子往后要吃苦头了,文川绝不能忍受萧扬膝下有个庶女。”
秦广见秦缨回来,便命人送上晚膳,待父女二人落座,秦缨已将双喜班;案子说完,她一边帮秦璋布菜一边道:“丽娘最是无辜,连遗体都被损毁,但幸好还是查到了关键证据,您知道吗?就是您这几日给女儿准备膳食,令女儿想到了最关窍之地。”
秦璋面带疑问,秦缨便将茹娘;手段道来,秦广听得咂舌,“这法子可真是潜移默化了,她为了害人愿意花费这样多心力,也不怪她们自己人都没认出来。”
秦璋在旁道:“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极不容易,除非有人替他打掩护,你刚才说;那个万铭必定也起了作用,且她知道装病不是长久之计,这才起了损毁尸体之念,但即便今日未被你发现,再过一阵子她还是藏不住;,她总要登台。”
秦缨也点头,“但她未想到这一点,只以为瞒过几日,便能永远成为丽娘。”
秦璋叹道:“为了荣华富贵昏了头。”
说至此,秦璋又道:“你刚才说,那丽娘;遗体被损毁之后,你是找了岳仵作,在尸体;腿骨之上发现了古怪?”
正在用膳,秦缨本来不打算说这些细节,但秦璋既然问了,她自然得尽心解答,她颔首道:“当时丽娘;遗体被烧;面目难辨了,身上;寿衣被烧化,表面肌肤都烧焦了,于是岳仵作用刀子刮掉了烧焦;皮肉,令腿骨裸露出来,又用了些法子,找到了骨折留下;伤痕,如此足以证明死;是丽娘。”
秦璋听得咋舌,秦广在旁忍不住道:“那倘若茹娘刚好也受过相似;伤呢?”
秦缨沉思一瞬,“那便难了,依岳仵作;技艺只能粗略判断,若伤处一样,伤痕也类似,受伤;时间也相近,那便极难辨别。”
秦缨说完看看秦璋,再看看秦广,“没想到爹爹和广叔对这些也有兴致?”
秦璋失笑,“还不是因为你,爹爹今晨只看你跑出去,都不知你为何如此,罢了,不去想那些死人尸体了,先好好用膳,爹爹瞧你怎么一日不见又瘦了?”
往往朝夕相对之人最难辨别胖瘦之差,秦璋如此,也不过是因关怀罢了,秦缨乖乖多用了晚膳,待秦璋瞧得满意了,才回清梧院歇下。
这一夜秦缨只睡了三个时辰,卯时前后便醒了过来,深秋夜长,此刻窗外还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漆黑,她利落更衣,又换了一件斗篷,只带着沈珞一人从侯府侧门而出。
主仆二人驾着马车一路往南,在小半个时辰之后赶到了顺义坊西南侧;土地庙南巷之中,天穹如墨,马车刚入窄巷,不远处便响起了两声短促;鸟鸣,秦缨眸色微暗,沈珞亦催马到了近前。
马车刚停下,便见一旁;巷道之中出来了几道身影,秦缨掀开帘络,“快上来!”
两道挺拔;身影之后,一个纤瘦;身影走了出来,这道身影爬上马车,秦缨又低声落下一句“交给我”便放下了帘络。
沈珞调转马头出了窄巷,又一路向南,马车里秦缨拿出个包袱,“快换上。”
纤瘦;身影利落地打开包袱,一阵窸窣之后,换上了白鸳最常穿;鹅黄湘裙,秦缨上下看了看来人,满意点头,“很好,一定认不出来。”
天边第一缕朝阳破空而出之时,秦缨;马车赶到了明德门,出城;马车早已排起了长队,秦缨;马车在队伍之中颇不显眼,轮到她们时,守城;卫兵只看了一眼临川侯府;腰牌便不再多问,马车顺利出了黑漆漆;门洞,又往城南行了十里才停了下来。
车帘掀起,纤瘦;人影跳下马车,秦缨掀帘道:“我便送你到这里了。”
朝霞漫天,映得流月清秀;面庞月轮一般皎洁,她满眸感激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利落跪地对着秦缨磕了一个头,又迅速起身,朝不远处接应;一人两马走去。
秦缨始终掀着帘络,只等两匹轻骑扬起;烟尘都散去,她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又不知想到什么,一丝笑意在秦缨唇角漾开,瞬时这满目萧瑟秋景也明媚多彩起来,她放下帘络,语声轻快道:“咱们去转一圈再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