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八风脸上堆起假笑,“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您有什么证据证明这时我们做的。” 云檀笑意不减,“我没有证据,不过您不如先好好想想,您有没有证据证明,您对陈氏商会绝无二心?” 赵八风脸色登时一白,桂瑶绣坊这个礼只要指明了送给尹川药铺,那他收与不收都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止赵八风,账房同样是吃了哑巴亏,进退两难。 云檀却不紧不慢道:“依我看,这礼你不如收了,一来尹川药铺不必心虚,二来,做生意嘛,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总要结交些人给自己留点退路,您说是不是。” 虽然云檀说得在理,但是赵八风知道,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便宜等着他,两边倒的墙头草商户,怕是去哪都不招待见。 账房凑到赵八风耳边道:“掌柜的,要不这礼咱们收吧,要不然陈氏商行排挤咱们,就真的没有退路了。” 赵八风一咬牙,伸手招呼药铺内的伙计道:“都过来,把桂瑶绣坊这些礼抬进去。” 他说完,压低了声音对云檀道:“你们真能带着我们药铺搭上应家。” 云檀当然不会下这个保证,他此番纯粹是扯个虎皮当大旗罢了。 他模棱两可道,“那要看你们自己的诚意了。” 赵八风咬牙:“是,若是你们能帮我搭上应家,桂瑶绣坊所有绣娘在我这看病都免医药费,免五年!” 他焦躁地搓着手,看着云檀的脸色。 商场上讲究无奸不商,战场上讲究兵不厌诈,云檀也不是什么宅心仁厚的主,他只笑不语淡定地瞧着赵八风。 赵八风还真是怕,他一咬牙一跺脚道:“每年,每年盈利抽一成给到你们绣坊,如何?” 云檀垂下密实若扇的眼睫,缓缓伸出三根手指。 赵八风说话一下子破了音:“三成?!” “你们不如去抢!” 云檀凑近了压低声音,“赵掌柜稍安勿躁,我知道你不愿意承认,但你不如想想,我们是怎么知道,朱砂是你泼的。” 赵八风肉眼可见地抖了一抖,捏着自己的八撇胡不知沉思起了什么,最后他一咬牙一跺脚。 “三成就三成!” 话音刚落,云檀便从绣中取出纸笔,贴在礼箱上笔走龙蛇,一纸契书瞬间成型。 赵八风不识字,云檀便取红印泥,叫赵八风指腹按上,算是签字画押。 吃下这个哑巴亏,赵八风干脆破罐子破摔,招呼伙计将云檀送来的礼都抬了回去。 …… 桂瑶绣坊 周挽之端着茶盏,听完云檀的描述忍俊不禁,端在手中的茶盏也随着笑声颤抖起来,“那个赵八风真是这般脸色?” 云檀点头,他的眼睛是极其清透的琥珀色,带着笑意时就像盛着一汪蜜糖。 “是,不得不说你的法子很管用。” 这一招杀鸡儆猴,算是镇住了镇上所有蠢蠢欲动的商户们,也间接行性说明了桂瑶绣坊并非好惹的。 周挽之放下茶盏:“如果不能让别人发自内心的尊敬我,那就先让他们怕我,方法野蛮了点,不过胜在省事。” “对了,你上次说你那个开铁匠铺的同僚故乡在何处?” 云檀道:“锦州,离这儿并不算远。” 周挽之点点头道:“这好办,镇上的威远镖局最近有一趟镖是路过锦州的,正好咱们跟着那队车马一同过去,明早辰时就出发,你先快收拾收拾行李。” 周挽之喝过茶,在门口贴上告示,上面写的正是绣坊掌柜和掌柜相公外出十五日,期间如有布匹成衣定做项目,可以汇报给看店的哑寡妇。 第二日鸡鸣三声之时,周挽之便换上男装辞别哑寡妇和洛清颜启程。 北地如今多山匪,周挽之不敢冒这个险,她虽然长得清丽可人,但身量并不矮,上辈子她有一米七二,如今也差不离,扮男装倒也不会显得过分矮小。 威远镖局的镖头身高体壮,虽然年逾不惑,但脸上气血红润,须髯丰沛,行止如风,声如洪钟,完全不输镖师队里的青壮年。 周挽之远远便招手唤道:“郑镖头!” 郑镖头转过身,眼见到周挽之,笑得朗声,拱手作揖道,“周小弟。可是要去锦州。” 周挽之道:“是,借郑镖头的东风了。” 郑镖头朝周挽之身后看去,只见一个身量颀长,眉目深邃俊朗的男子。周挽之跟着介绍道,“这位是我的义兄,名叫宁泽,这次跟我一同去锦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