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完全也说不通,我还是认为,陈氏没有理由针对我们。我们和陈氏八竿子打不着一个边……” 周挽之说完,却听云檀沉声道:“陈佩兰。” 惊愕到裂开的表情出现在了周挽之脸上,虽说一笔写不出两个陈,但陈氏的陈和陈佩兰的陈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谁也想不到他们竟是能搭边的。 “不对……”周挽之蹙眉道,“陈佩兰没有半点当过大家闺秀的样子,她和陈家绝对不可能是同一个陈” 云檀沉默片刻,忽然笑出声来,“看来是骗不到你,陈佩兰横看竖看都不会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大小姐。” 周挽之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他拿来逗趣,嗔怒瞪云檀一眼:“所以到底是……?” 云檀道:“你的叔婶当初不止答应制造局售卖瑶绣技法,也联系了陈家,如今陈佩兰和周昆已经死了,你现下搭上应家,在商人行当里来说,不太道义。” 周挽之点头,她理解了这个原因,但是并不苟同:“瑶绣是我的东西,答应将绣技私卖陈家的是陈佩兰和周昆,与我没有半分关系。” 云檀道,“既然如此,你也不必去在意他们的想法,被应家看中未必不是好事。” 周挽之点头道道:“说的没错牛羊才喜欢成群结队,咱们绣坊要么就不出头,既然要出头就得当得了孤狼。” 云檀听完周挽之的话,若有所思,“你这个比喻倒是新鲜,大多人都更偏爱中庸处世之道,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你这个说法十分新鲜。” 周挽之对他的赞许颇有些找到知音之感,想来如果宁泽生在她的时代应该也很喜欢鲁迅先生吧。 她没有多说,但是也没有贸然认下这个夸奖,只是低眉道:“拾人牙慧罢了,算不得新鲜。” 只是目前令周挽之最忧心的还是缝纫机的事,她已经拜托绣娘们回乡途中帮她留意了,只是若铁匠铺很远的话,中途托运又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见周挽之又一次陷入沉思,云檀默不作声地端上一杯热姜茶。 周挽之接过茶盏,瓷杯相叩叮当。 “缝纫机还是没有着落,如果再这样下去我的工作量只怕会很大。” 周挽之叹了口气,穿到穷乡僻壤的弊端在这时显露无疑,竟连个技术好的铁匠铺都找不到。 云檀却道。 “我在云家军认识的兄弟有消息了,缝纫机他们可以做,说来也巧,我这位兄弟退伍回乡后还真是不知道要做什么,你的缝纫机倒是救了他的急。” 周挽之眼前亮了亮,真是瞌睡上来送枕头。“当然可以,只不过托运和维修的费用能不能算在我的版权费里。” “托运”和“维修”两个词云檀联系上下文勉强听懂,只是版权费这个新鲜词汇又有点让云檀摸不着头脑。 “‘版权费’是指……?”云檀将关键词挑出来问道。 周挽之说:“意思就是,我缝纫机的这个创意今后属于他们铁匠铺,这个创意可以被完全使用,甚至在原基础上进行改良改造,我都不会过问。” 虽然是这样说,但是古代对于“版权”的保护也可以说是非常简陋,对于专利也并不看重。 周挽之只能寄希望于云檀的这位战友和他关系足够好,她的请求在这个时代来说还是挺离谱的。 谁知周挽之的这个提议正中了云檀的下怀,他从向叔父那边寄信时开始,就萌生了长期制作“缝纫机”和“铅笔”大隐隐于市的念头,原想他还想着怎么劝周挽之同意批量生产缝纫机。 如今也不用劝了,二人的想法不谋而合。 云檀道:“以托运和后期维修保护的费用当做版权费用,是个不错的巧思,不过我还是要回房写信,同我的前同僚商议。” 周挽之道:“那我先谢谢你了,正好这段时间咱们存货已经快清空了,若是你同僚那边给了答复,我们不如直接过去看看吧?” 云檀想了想,兵工厂建在山腹之中,明面上的铁匠铺在山麓外围,让周挽之去看看也无妨。 更何况缝纫机是她想出来的点子,并没有实际的参照物,只能周挽之本人过去层层把关,避免制造方面的疏漏。 “好,”云檀答应道,“我会将我们要过去的事一并去信,只是如今镇上的商行要是再排挤咱们绣坊……” 周挽之无所谓地笑了笑:“既然排挤的事是尹川药铺牵头,那我们就好好谢谢他们。” 她将手中的姜茶一饮而尽,指腹摩挲在茶杯的边缘:“给尹川药铺挑些次点的布匹过去,打上大红的绸带结,做足表面功夫,找一班人吹吹打打地送,务必叫全镇都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