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微偏大的天青色长袍曳地三寸,龙仰芝紧闭双眸立在案旁,一手五指紧紧抠住桌案边缘,一手搭在丹田之上,竭尽全力平复心中的惊涛骇浪。 【娄元川?你究竟干了什么?】 【你家侍女干的好事。】那边冷冷地丢出几个字。 娄元川也很无奈,他的遭遇虽不如龙仰芝经历的那般跌宕起伏,却也事事脱离正轨,无有一件事按照预想发展。 时雨见自家姑娘一身盛装出门,回来时却落得跟个叫花子一样,在娄元川耳畔嚎啕了好一阵子才消停下来。更糟糕的是,她还很快发现了娄元川用不来法宝。 娄元川算是怕了她,只能含糊说自己受了伤,暂时不宜动用法力。 听得此话,时雨有如五雷轰顶,当下便冲去找刘元帅请辞,娄元川拦都拦不住。 国师是西虞国中何等重要的人物,原本同意龙仰芝与南齐国将军单挑,就已经冒了极大的风险,如今出了这门子事,年迈的刘元帅哪还敢留人,立即就同意了,根本没给娄元川说话的机会,更别提下战书了。 龙仰芝重重跌回榻上,昨夜情急之下竟是未考虑到时雨那性子。平日里就算自己做什么危险之事,时雨最多也只会唠叨几句,但若是让她知道自己受伤,就算龙仰芝自己不同意,她也会把自己弄晕后直接扛回钦天监——时雨的底线就是自家姑娘不能受伤。 与龙仰芝所想的一样,娄元川就是被时雨迷晕,后用龙仰芝给她的神行符回到了雍都。 现下怎么办?现下还能怎么办? 她如今是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你那边呢?】娄元川等了许久,最终还是试探着开口。 【我今晨去兰台阁借了本典籍,暂时还没查出什么来。】龙仰芝情绪稍平,疲惫地回道。 【兰台阁?】这下轮到娄元川倏地站起身来,一时间不慎踩到身上繁复无比的白色襦裙,险些摔倒。 【是啊,不然你说怎么查?】听得这质问的语气,龙仰芝好不容易制住的怒火霎时间蠢蠢欲动,一下又一下挑衅着龙仰芝刚为其筑起的囚牢。 【所以,你用我的身体招摇过市,还去了兰台阁?】娄元川一字一顿,每个音都咬得极重。 兰台阁乃法修圣地,根本不可能让他一个武修踏入其中半步,娄元川不用想也知道,龙仰芝其中定是使了什么手段。 听得这话,那座囚牢登时到了崩溃边缘,有一两簇压不住的火苗窜上了天灵盖:【你人缘这么差,谁稀罕?要不是我,那杨知渔早把你这具身体给砍了。】 【你......】喊出这一字后,娄元川不知为何泄了气,他顿了片刻,最终还是把话讲完,【管不着。】 即使后半句敛了气势,但这点小火苗足以成为最后一记引爆剂,将囚牢全线炸毁,怒火一路上毫无阻碍直冲上灵台,在龙仰芝的脑中轰然炸开。 【好......】龙仰芝被炸成一团浆糊的脑中,此刻鬼使神差浮现出了遇上杨锦年时的一幕,她冷笑道,【难怪人家姑娘那样对你,你这人真是无可救药。】 【姑娘?龙仰芝你在说什么?】 【说你人缘差。】龙仰芝尚存一丝理智,当即改了口。 【你是不是用我的身体乱去招惹姑娘?】娄元川对她的改口置若罔闻。 【娄元川,你是不是有病?】龙仰芝忍无可忍。 【是不是?】 【是!】龙仰芝本就气得糊涂,这会又被他“是不是”“是不是”地绕得不知东南西北,不过脑就胡乱应下。 【你这般不可理喻的女子,又怎会有人喜欢?】 话音刚落,两边同时陷入了死寂,又一回合宣告结束。 这话有如当头一棒,龙仰芝混沌一片的灵台瞬间被荡得清明,秩序重归,她瞬间清醒了大半。 钦天监,时雨,喜欢,姑娘。 一件自打二人互换后就被她抛之脑后的事情,其时自己从不知哪个角落里蹦哒出来。 龙仰芝嘴角蓦地勾起一抹晦暗不明的浅笑,一腔愤懑已散到九霄云外,对这三翻四次惹毛她的小子,心下竟生起一丝同情来。 她抖了抖宽大的衣袖,继而不疾不徐地俯下身将地上的毛笔捞起,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这边有事,你好自为之,等会再说。】 言罢,她轻轻将指腹抵在怀中犀角的尖角上,那边夹带怒意喊着自己名字的声音戛然而止,刹那间整个世界前所未有的清净。 昨夜事态紧急,她只朝娄元川说了犀角最常用的功能,但除此之外,犀角还有许多别的用途,其中一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