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陆染身后,贺连寻、冯杭接受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洗礼,二人神色各异,贺连寻面黑犹如刚死了老婆,冯杭羞愤欲绝恨不得投河。 坐个凳子硬是坐出了视死如归的气势,贺连寻在陆染耳边咬牙切齿道:“你故意的吧?” 冯杭跟着起哄,“士可杀不可辱。” “那怎么办,我这不骑虎难下吗?” 既是扮演富婆,就得拿出富婆的架势,陆染一人给了一个眼刀,身体微微后仰,给他两做心理辅导。 “大丈夫能屈能伸,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这点小场面算什么?” 这时候对面的富婆催促,“姑娘,悄悄话说好了,可以开始了吗?” 陆染装作无事发生,端庄一笑,“可以。” 富婆名唤蔡丰伊,听船上的侍女介绍,她是江浙一代有名的富商,靠自己白手起家成就今日的万贯家财。 她为人大气豪爽,由于年轻时忙碌奔波,经常抛头露面,导致耽误了终身大事,一直未婚嫁。 如今年纪大了,事业也趋于稳定,蔡丰伊便增添了个新嗜好,收集天下美男子。 在封建社会能够独立自主,并且勇敢做自己的女子,陆染知道有多不容易,因此在心中也十分敬仰。 所以当荷官将牌摆好,询问二人谁先开牌时,陆染礼貌展手,“蔡姐姐,您先来。” 蔡大娘对“姐姐”二字明显很受用,面上挂上了三分笑,“你是新客,你来罢。” 荷官开始发牌,他们玩的是一种纸牌,很像现代麻将的雏形。 陆染并不十分精通,只在过年时与家里亲戚打过几回,她怕输钱,因而注意力都放在了牌面上。 所以当蔡大娘开口问她话时,她并没有听清,抬头呆愣道:“啊?” “我是问,这里头有小妹你的正头夫君吗?”蔡大娘在贺连寻与冯杭虚点了一下。 “哦,没有。”陆染甩出一张牌,“我至今未婚配,也不准备嫁人。” 蔡大娘很快跟了一张,“但瞧着你身后两位,似是不大情愿?” “害,他们两没被这么多人瞧过,主要是怕羞。” 蔡大娘仿佛洞悉一切,“你年纪还轻,既然叫我一声姐姐,就听我一句劝。这男子啊不论长得多绝色,咱们花了银子就图个舒心。不听话的,不要也罢。” 陆染深以为然,“蔡姐姐说得对,回去就给他们换了。” 原本坐的稳稳当当的椅子,突然被人踢了一脚,陆染回头,凶巴巴地看向始作俑者,“干嘛?” 贺连寻半眯着眼,“好好说话。” 蔡大娘一副过来人的通透,“妹妹你这样,倒像是反被拿捏住了。” “不会的。”瞪了贺连寻一眼,陆染回过头又出了一张牌,“本来就是过客。” 一句过客,惹得贺连寻眼皮倏然一跳,放在膝上的手掌也无意识地握成了拳。 冯杭以手扶额,一副我已经没眼看,但你们也别看我的绝望。 不知是新手的手气本来就好,还是陆染那一声声“姐姐”叫得蔡大娘欢心,牌局过半,陆染竟还小胜一筹。 蔡大娘此时似是有些骨头酸痛,一个清瘦俊秀的男子立马上前,殷勤地为她捏肩捶背。另一个也端茶喂点心,二人忙前忙后,十分敬业。 再看自己身后两个,木头桩子似是,一个脸上写着你们都给我死,另一个写着你们不如让我去死。 陆染此时也觉得口渴,想要自己倒水,又觉得与身份不符,扭头指使着贺连寻,“你去,去给我倒杯水。” 迎着她的目光,贺连寻将一条腿交叠到另一条上,虽然一句话没说,但那意思很明白——“你今天能叫动我,算我输。” 陆染犹如被两根筷子叉在上面,寻不到台阶,只能硬着头皮又戳了一下他,“去啊。” 二人无声对望,宛如对峙。 陆染别的不行,随机应变还是比较擅长,硬的不行改来软的,她伸出手悄悄扯了下贺连寻的袖角。 若无其事地咳嗽一声,贺连寻放下长腿,斜了眼冯杭,“你去。” 冯杭动了动,刚要起身,却被陆染一把拦住。 “他还病着呢,就你去。”陆染小声道。 一招有用就得多用,陆染继续给他上糖衣炮弹,“主要是你了解我的喜好,他倒的未必合口味,但你倒的一定合心意。” 倒杯茶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贺连寻神色舒展了些,微微挑眉,“红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