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下颌和眉眼间的阴郁照得一清二楚。 他没多说一句话。 可是一众将领却是不敢多看他一眼,明明他倒下之前已是大局已定,大胜之势;再醒来却是天翻地覆,连最重要的城池都送于敌人之手。 他们都心有不甘,却又愧疚地说不出什么字句,只能任由这帐内的气氛凝重的像结了冰。 送信的差驿便是在这千里冰封的时刻拿信求见的。 “大人,这有您的一封信。”他态度恭敬端跪在地上,双手将信件举过头顶。 与平常信件不同,那信封上干净的只有一行清瘦坚毅的小字:姜衍小将军收。 那时刚姜衍清醒过来,才勉强能够进食一点粥水,整个脸都苍白着,只是站立了一会儿,讲了几句话便是一额头虚汗,一副余毒未清,随时要倒的模样。 原本一个个以为要为姜衍陪葬的将领,刚捡回了一条命,当下正是紧张他的时候,便即刻一个个出手拔剑将那信拦在两米开外。 “你头顶上有几个脑袋?” “什么来历不明的东西也敢往将军面前送?” 几个近两米高的壮汉们一个个低声呵斥着。 那差驿也委屈的很,按道理讲这种没有寄件人信息的信件都会被各地驿馆直接拒收丢弃,是绝传不到他这个边关差驿手上的。 他又不是个傻的,能通过层层关卡传到他手上,便说明这信不一般,何况一个时辰以前驿馆老爷可是让他用项上人头担保一定要把信件送到的。 不然给他八个胆子,他也不敢惹军爷呀。 前后左右都惹不起的小小差驿没得法子,只一再叩首,将信封一再往前递,近到让姜衍足以看清信封上的小字。 “爷,这真是您的信啊,您且拆开看看吧!” 当时姜衍的副将——刘瑞昌是个性子直又急脾气的,只见他拿着剑就要去抹这人的脖子,“拿着来路不明的信件,还要一再的近身,你是何居心?” 谁知道这信件上有没有抹什么奇毒? 姜衍可刚刚才中过毒,他们谁都不能承受姜衍二次中毒带来的后果了。 因而刘瑞昌说着话就直接将剑抵到了这人的喉咙上。 “是谁放他进来的?他差驿的官府凭证查验了没有?” 末了,刘瑞昌又粗声粗气地看着他,“你再靠近一丝一毫,爷爷我这把剑可不长眼!” 那是要把人放血剥皮的气势,他正欲再吓这小厮几下,看能不能诈出些什么。 就见一直没说话的姜衍却不知是注意到了什么,在这个时候猛然走近,因为步子急,他甚至踉跄了一下。 “是我的信!”他好像生怕接不到那封信一样,竟伸手去拦刘瑞昌,唯恐他把人伤了!“是我的信!” “将军——” “小将军且等一下!” 少年人在众人或劝阻,或不解的目光中将那信轻巧地接过,表情语调中藏甚至藏有一种隐秘的炫耀。 活像收到第一封家书的新兵蛋子。 他眉眼都舒展着,仿佛全身的病气都在那一刻消散,连刚刚因为得知队伍失城战败而凝聚在脸上的威压阴郁也在顷刻间无影无踪。 “不知道的还以为北突厥降了呢!” 后来刘瑞昌同他回忆起这一段时这样说着,说完还感慨着“姜小将军说了那个心上人竟是真实存在的!” 可是当时的北突厥没有投降,姜衍心上人寄过来的也不是郎情妾意,互诉衷肠的普通家书,而是一封再无回旋余地的决绝信。 后来他再没见过姜衍那副表情,明明丢了大半条命却还能强撑着起来组织反攻,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 看到那封信之后,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颓废了下去,甚至他刚刚打开信时脸上的期待与喜悦都还没有褪去。 他像是正做着梦的时候,突然被人猛的抽了一巴掌,硬生生把他从一场白日美梦里抽醒了。 那个时候的姜衍才真是发了疯,他不吃不喝不睡,红着眼睛熬了三天,一封信涂涂改改用了上百页纸打好草稿之后。 乖乖誊抄了一遍寄回了帝都,而后就是日日等着,日日差人去邮差处问消息。 ……自然是不会有回音的。 最后还是他看不过眼,带着酒劝慰了几句。 尽管那信简洁明了,没写缘由,可许少行自认也能猜个大概。 他们刚丢了北方最主要的一座城池,又是弹尽粮绝之时,尽管姜衍强撑着组织反攻,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基本无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