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街上人流最多,沿街布满了酒楼茶馆,南来北往的交易货贩多聚于此,京城本地人也爱来这寻热闹。 岑家的马车停在外面时就已经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不知今日会不会有什么好戏看。 等到岑音同一个年过四旬的人一同出来,看到的人多少都有些惊讶。花是娇花,可霸王也太老了些,以至于有人还为岑音鸣起不平。 “岑二小姐遭老罪了,花容月貌的人这能过上几年好日子。” “由此可见,女子还是要多读书,德才兼修,不然像她这样的出身也只能落得如此下场。” “嗨,这位官人看着也是富贵人家,照我说,岑二小姐能嫁过去就不错了,她自己不也是三年前才飞上枝头。麻雀到底是麻雀,同岑大小姐那只真凤凰没法比。” 一辆华盖马车藏在另一辆马车的后面,秋露从车收回头,声音带笑,“小姐,他们出来了,昌蜀王还要伸手扶二小姐呢。” 岑婉哼笑一声,“但愿他们快点成了,岑茵这个碍眼的东西能快些离开京城,滚回她的乡野。” 她话音未落,周边人群开始攒动,涌向一个方向。 “沈郎君在那儿。” “沈郎君回京了” 多是些姑娘妇人们的声音,兴奋中又有一点为数不多的抑制。 沈郎君何许人也? 当年苏溪墨凭借榜下捉婿一事排上了京城第二响亮的话题人物。 而第一响亮的话题人物正是沈却,他穿着道服在桃树下弯身,笑着让小女孩为他簪花,恍若游戏人间的白衣谪仙。 正巧有一群少女结伴踏春,经过那条小路,撞见这副场景后便纷纷传开此事。 有画师听闻,特地蹲守沈却十余天,终于画出那日的沈郎簪花图,引来姑娘们的争相求买,一夜实现脱贫致富,达成励志人生。 苏溪墨与沈却,一个凭实力,一个凭美丽。 他常年住在青华峰,鲜少在京城露面,一出面就会引人驻足,这次竟然如此轰动? 秋露再探出头,方才还熙攘的大街已经空下来了,包糕点的姑娘对着秋露一挥手,指了个方向。 “这儿可看不到什么,你得下来往那边走。沈郎君和岑二小姐在一块呢!” 马车上的主仆二人神色顿时垮掉。 在姑娘口中的那一边,岑音感受到周围迅速增多的眼睛,重重好奇的视线好像黏稠的米粥泼在身上,叫人到处不自在。 而罪魁祸首就在自己面前。 如果沈却是想以牙还牙,那他已经成功了。 就在方才,李成州要扶她上马车。 岑音极缓极缓地抬起手,那只在下方的黑掌就像一方罗网,只等猎物落进去。 “昌蜀王。” 一道冷冽又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动作。 罗网落空,岑音收回手,心有余呕。 “你是啷……何人?”李成州一时恼怒,话里也带上了蜀地乡音。 “家父沈泽。” 沈却声音淡淡,他站在他们身后,一身月白游鳞直裰衬得身形有些清瘦,好像下一瞬就要咳嗽躺倒。可他的面容沉静,如一汪探不到底的深泉。 岑音对他还算有了解,这是生气了。 靖远将军的名号李成州早有耳闻,当初若非沈泽在边关脱不开身,他也坐不到这个昌蜀王的位置。 沈泽还未回京。 李成州不屑地瞥过他,“我问的是你,报你父亲做什么?” 沈却哂笑,眸中却是一派森冷,“自然是因为你同我父亲是一般年纪。” 岑音不知道沈却发什么疯,他前世就讨厌李成州,这次竟然这么早就开始挑衅。不过现在倒是帮了她。 两个人最好打一架,打到鼻青脸肿走不动路。这样她就能租辆马车回去了,岑音忽略眼下的处境,沉浸在舒心的幻想中。 “岑音”沈却突然喊她。 不仅如此,他还拿出了一根簪子。 “你掉在我这的。” 话音一落,方才还哄闹的四周跟着静了下来。周围的目光顿时转移到岑音身上,包括李成州。 岑音瞠目哑然。 好熟悉的手段! 她以前就是这样,在会仙楼的三楼对着沈却大喊他的荷包落在她这了。 想要破坏一个人在谈婚论嫁这方面的优势,就在大庭广众下与他私相授受,名声上让他沾上一个甩不脱的泥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