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 从岳暻与云乐舒进了东次间,顾嬷嬷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他们。 岳暻看云乐舒的眼神、伸手扶她的动作、唤她坐下的语气,全透过那副死水般的眼睛流入老人家枯竭的心田。 似有一丝春旱逢雨的欣慰。 “王上,何必虚抛白姑娘的青春,空耗在奴婢身上,奴婢......应是熬不了多久了。” 顾嬷嬷说话时很慢,且含糊不清,云乐舒才发现,她连一颗牙齿都没有。 “别怕,白姑娘,来。”顾嬷嬷抬起右手,“来嬷嬷这里。” 那仅剩的右手又细又白,袖子露出来的皮肉有三四道深浅不一的刀割伤口,虽已经是陈年伤口,如今看来还是极为可怖。 云乐舒将那干瘪的手抓在手中,感觉到微微的痉挛抖搐,情不自禁露出怜悯的神情。 “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 云乐舒顺势把住她的脉搏,探了起来。 “嬷嬷,她从今日起住在这里陪你,若是不能讨得你的欢心,孤便治她的罪。”岳暻声音凉薄,听得旁边的史医士微微一觳觫。 云乐舒低低哼了一声,心里骂道:你清高,你厉害,你表孝心却拿我开刀。 可待她摸到顾嬷嬷的脉象,心里却一片沉重,她将顾嬷嬷的手轻轻放回,眉间尽是哀悯。 “王上,别吓坏了人家小姑娘,且让她留在我这儿几日吧。”顾嬷嬷难得妥协了一次。 郦婼樗与史医士对视一眼,颇有些意外。 自从暑夏渐去,初入薄秋,顾嬷嬷的身体就越发不妥,一日比一日差,专为其诊治的西域神医去后,岳暻陆续从宫外找了数位医者过来,顾嬷嬷一个都没留,显是存了自弃之意,如今只靠医署的史医士勉强吊着命。 却不料,今日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小乡医竟入了她的眼,还允其住在小苑。 “史医士,顾嬷嬷今日身体如何?”岳暻问道。 云乐舒见了这史医士,略惊讶,竟是在太傅府为她医治的那位女医,她方知邝老夫人为了让自己心安就医,竟瞒下了史医士的身份。 实在是有些巧合,云乐舒怀疑过是否岳暻是通过这女医得知自己在太傅府的,却又觉得应该不是,邝家人对她的身份守口如瓶,这女医连她全名都不知道,此前也没见过自己。 “顾嬷嬷胁下痛不得息,颈颔肿,五指掣,兼腹痛,药虽喝了,却没有什么效果,唯有施针方可止痛,奴婢......惶恐。”史医士跪倒在地,神色戚戚。 “嬷嬷心善,应当不舍得孤罚白姑娘吧?就让白姑娘给您施针罢。”岳暻冷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