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哭,她偏偏没有流泪。 父亲大骂她白眼狼,说奶奶白养了她。 那时她一声不吭,也暗暗怀疑,自己是否太过冷血心肠,为何流不出一滴泪水,只是呆呆地站在棺材前,凝视棺材板盖,就像年幼时,凝望奶奶的背影一样。 可奶奶去世后,每当遇到熟悉的场景,云溪都会不可抑制地想到她,接着嗓子眼好似堵住一般,胸口泛起一阵阵钝痛。 云溪做了几个深呼吸,调整心绪。 她最近总是想到过去的人和事,就好像一个将死之人,总爱回忆过往。 地上有许多像蚂蚁一样的生物,它们的体型比云溪熟悉的蚂蚁大上好几倍,触角都像一根绣花针那般大,因而复眼、柄节这些身体细节清晰可见。 它们在搬运树叶,从低洼处般向高处。 云溪蹲下观察了会儿,把手指伸到其中一只面前,堵住它的去路,测试它是否会咬自己。 它停下来,触角转了转,像是闻了闻云溪手指的味道,接着迅速绕开。 连续好几只都是这样。 云溪站起来,跨过这一行排排走的家伙,继续往前走。 进入丛林的次数多了,她的胆子也越发大了起来,加上有过农村生活的经历,她会试着往丛林深处走几步。 丛林外围还能看见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落下一片片光斑,越往里走,树木越茂密,抬头一看,满是浓绿,不见太阳。 等到天色渐暗,听见“滴滴哒哒”的声响,嗅到泥土的土腥味,云溪才发觉,可能下雨了。 雨水会冲刷掉人鱼在她身上留下的气味标记,她不敢大意,立刻掉头往回跑。 没跑几步,雨势忽大,四周一片噼里啪啦的声响,砸得她心里一阵七上八下。 糟糕,她晒的树枝和芒萁,要被雨水打湿了。 心下一沉,云溪加快步伐往回跑。 雨天路滑,脚上裹着树叶,平时都要走得小心翼翼,如今一跑几乎就会跌倒。 云溪干脆解开,赤脚跑路。 这些天,她已经在丛林里开辟出一条小道。 但雨势太大,雨雾蒙蒙,有些看不清道路,抬头都是绿色的树叶藤蔓,低头地上都是被打湿的枯枝落叶,看上去都是平地,她跑着跑着,脚底忽然一软,双腿陷进地里去。 以为是什么猎物潜伏在地下捉她,云溪挣扎地叫喊起来,片刻后,感受到腿部被松软粘稠的泥浆包裹,左脚刚一用力想要抬起,右脚猛然深陷下去,双腿几乎动弹不得,云溪迅速反应过来—— 是吃人的沼泽! 丛林里的沼泽地,一旦人陷进去,几乎动弹不得,越是挣扎沉没得越快,若整个人埋入泥土中,便会缺氧窒息而死;若不挣扎,会以缓慢的速度下降,哪怕不被淹没,没有食物和水源的情况下,也会活活饿死在这里。 云溪心脏怦怦跳,努力冷静下来,不再挣扎,思考有什么办法可以出来。 第一时间想到了人鱼,她摸到胸口的求生哨,打算吹响它,呼唤人鱼的到来。 哨子刚放到嘴边,她却犹豫了。 像现在这样活着,有意思吗? 父母不爱她,相恋多年的女友抛弃她,她出来旅游散个心,还能遭遇沉船事故,沦落到无人的荒岛,茹毛饮血,与兽人为伍。 这样的人生,简直糟糕透顶。 不如,就这样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