妤到一旁说,“阿妤,若侯府真生变故,怕是凶多吉少,我等离去后,你和凤姈尽快藏身,能走一人是一人。”
“阿妤谢过夫人关怀。”阿妤落落大方地送走安远侯夫妇,雪兰郡主一步三回头,怕今生再也见不到凤妤。
宾客离去后,只剩亲眷,凤府在京都亲眷不多,许多都是从醴陵过来的,他们套了马车连夜想走,凤妤冷静下来,轻声说,“今夜宵禁,禁军和锦衣卫很快就会遍布京都,城门早就关闭,近日怕是不能出城。各位叔伯婶娘先去外宅躲一躲。等风波过后再出城,你们去三横街找文掌柜,她会安排你们。”
大夫人已六神无主,软软地瘫坐在软凳上,凤长林和老夫人正在激烈争论什么,凤姈在旁一直哭泣。
大乱中,只有凤妤冷静处理好亲眷的事。
若是凤府遭难,九族也逃不了,可这事尚未落定,还有一线生机,亲眷们对凤长青执意带兵去侯府颇有怨言。沾上谋反,必诛九族,凤妤能理解他们的恐惧,全族老老少少上百口人,难于幸免。
“张大,紧闭府门,今夜死守家门,除了父亲,谁来都不要开门!”
“是!”张大领命去了。
凤妤交代春露,“去商行,把所有能调动的人,都全部调来守府,大乱中,避免有人浑水摸鱼,故意生事。”
“是!”
春露从小门出府,凤妤把能派出去的人,都派出去了。凤妤不安地抚着镇魂珠,谢珣,希望你已出城,好好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凤长林第一次顶撞老夫人,气得摔碗,他的长子在醴陵为官,长女凤婉嫁于端王,已有一月身孕,若牵扯到谋反。除了凤婉,所有人都难逃一劫,凤长林根本不同意凤长青和苏月娇带兵去侯府。
营救?
侯爷杀了皇上,用什么名义营救?
谋反?
满城的禁军,锦衣卫,拿什么谋反,太子派人围府,定是做好万全准备,此去也是九死一生,连累家族。
“若无侯爷帮扶,你还在宁州当芝麻小官,长青也不是定国将军。凤家也不会由此荣耀。姝儿和谢璋订婚起,凤府和侯府命运相连,焉能独善其身。侯府为凤家遮风挡雨十几年,凤家和侯府就该同气连枝,不可做那忘恩负义之人。荣辱与共,只能坐享荣华,不能同担风雨,我们与禽兽有何区别?”老夫人历经三朝,风雨沉浮,早就看得透彻,“等吧,生和死……就在今夜了!”
倏然,府外一阵急行军的声音呼啸而过,马蹄声几乎踏破暗夜,疾驰而去,凤妤看到了飘扬的虎旗。
镇北铁骑的旗帜!
怎么回事?
春露把镖行和商行护卫两百多人都调来侯府,也带来了消息,“姑娘,不好了,小侯爷带着三千铁骑往去侯府了。”
凤妤心口剧跳,谢珣怎么没出城?谢璋哥哥不是交代他出城,不要回府吗?他扭头就带着铁骑杀向侯府。
不管镇北侯究竟是不是谋反,铁骑一旦杀向禁军,也就坐实谋反,再难回头了。
他是谢珣啊!
凤妤悲伤又骄傲地想,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小侯爷,怎么可能会乖乖听谢璋的话,一人独活。明知以卵击石,蜉蝣撼树,他也要奋力一搏,杀出一条生路,或与家人同葬。
喊杀声此起彼伏,火光和杀戮相伴而起,卷向云端。
今夜京都,宛若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