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看着少国主高挑瘦削的背影。
仿佛被一只大手扼住胸口,揉搓地心脏发热,又酸又涩。
他忽然明白了,自己方才那股怅然之感是因何而来都是因为他希望能跟在少国主身边,却不自知罢了。
没有了手机、闹钟和云予每日的定时叫早,时浅渡每天都睡到太阳晒屁股。
她睡眼朦胧地搔搔一头乱糟糟的长发。
在上一个小世界里,被云予这个小鬼给惯得懒惰了不少,习惯了有人叫早,习惯了每天醒来都能闻到香喷喷的早餐,习惯了看着善解人意的可爱少年用那双亮晶晶的眼望着自己。
真是糟糕的习惯啊,她懒洋洋地想。
她不习惯有人“贴身”伺候,外面的婢女没有命令也不敢随意进入房间,她便坐在铜镜前,把乱糟糟的长发一点点梳顺。
已经一连梳了几天,她还是有些不习惯,时不时地扯到头皮。
长长的黑发被她简单地束了个马尾,又换上一身轻便简单的衣裳,推门而出。
不想,这次一开门便见到有人正端端正正地跪在门前,眼眸低垂,背脊挺直,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之上,一动不动,像是一尊雕像。
时浅渡
“干什么呢”
陆苏北恭敬地答话“奴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便在这里恭候少国主。”
“”
时浅渡在时空管理学院学过不少时空的历史知识,却是头一次真正地和封建制度下的人深入接触。她觉得这个陆苏北有点轴,也不知是不是所有奴隶都是这样。
视线从陆苏北身上,扫到门口立着的婢女柳儿脸上。
柳儿当即明白了她的意思,躬身答“少国主,他从卯时便跪在这里了。”
好家伙,卯时。
时浅渡掰着手指头倒了倒,粗略估计他也是跪了两个小时以上。
她觉得匪夷所思,又笑又气“嗯,挺好的,跪得腿废了你就可以滚回竹苑里去接客了。”
陆苏北呆呆地抬头,表情惶惑不安。
他全然不懂自己哪里做得不对,为什么会让时浅渡说出这样的话来。
从前的两个主人,都喜欢让自己的奴隶恭恭敬敬地跪候着,若是体力不支失了仪态,免不了一顿鞭打,所以他今天一大早便来到这边,跪姿不敢有半点疏忽。
难道,少国主不喜欢这样么
他发现时浅渡实在不像是在说笑,慌忙起身“少国主,奴的腿无碍”
生怕自己又被丢回竹苑去。
最初在少国主府上醒来时,他多少有些狐疑,不懂少国主对他这样好是有什么目的,心中感激却也忐忑,不知道等待着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后来得到了少国主的“信任”,又安静地在府上养伤数日,一切都很平静,他逐渐想明白了少国主这样尊贵的人,想要什么样的奴隶没有
就算连口吃的都不给,他们当奴隶的,也是需得乖乖听话。
若是说少国主费尽心机对他好、取得他的信任、再命令他去办事他自己都觉得可笑,简直是无稽之谈。
他根本没必要去想少国主有什么目的,只要想他陆苏北能为少国主做什么,就足够了。
感激少国主的好,留在少国主身边,奉上自己的一切。
陆苏北这么想着,急切地站起来想要证明自己无碍。
结果麻木的腿脚不利,一个趔趄就往前栽去。
好在时浅渡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劲瘦的手臂,才避免了他摔倒的命运。
她忽然笑起来,调侃道“还是说,这才是你的目的”
陆苏北的耳朵“刷”的红了个透,手指跟着往后蜷缩。
忍不住想到在竹苑时,那只扶在他腰间的手,温柔地搀扶着他,热度隔着衣裳传来。
“奴不敢。”
说着他又要跪下。
“行啦,别跪了,我低头看你看得脖颈子疼。”时浅渡懒洋洋地揉揉脖子,“你跟我来吧。”
离开府上之前,她又对柳儿道“今天不必叫人跟着我了。”
柳儿一开始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她才突地背脊一凉,后脑嗡的一声。
有些后怕。
华贵的马车不紧不慢地行驶在路上。
要去京郊的校场,需要穿过京城中最繁华的长青街。
只听鲜活嘈杂的生活气息从前方涌来,是小贩们的吆喝声、百姓们的讨价还价,还有茶楼酒肆中食客们的交谈声
呈国地理位置极好,易守难攻,国力不算弱,国主又没有征战天下的野心,几乎是在乱世中开辟出了个世外桃源般的存在。
虽然边关也有大大小小的战争,但整体上还算太平。
这份太平,未来会被人无情打破,使整个呈国陷落到战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