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盟和坎肩在大年初一的中午准时下火车,自己坐车晃晃悠悠到雨村,一下车就看到我们一行人大包小包的站在村口等他俩,王盟还觉得感动,即使被冻得涕泗横流还是伸出一双冰凉的手,然后胖子就将一麻袋的腊肉放他手上,压的他登时往下一沉。 寒风萧萧,王盟和鼻涕泡都蒙在风中,木安开来天真的金杯,下车看着坎肩,坎肩看着他,又看着王盟,三人形成憨憨三角形。 木安转过头,颔首示意天真,他立即给他俩塞上封厚厚的开工利是,哥俩大眼瞪小眼半晌,坎肩才问老板是什么意思,天真爽朗地笑起来:“领你们上北京给花爷拜年,出外勤知道吗?别瞪我,瞪也不管用,我以前教导过你们要能者多劳,谁让我最器重的就是你俩,加班工资都在红包里,走,上车。” 坎肩坐在冷冷的座椅上人还没缓过来,天真笑的像大尾巴狼,给副驾驶的王盟盘好详细路线就往靠背一躺,用大风帽遮住眼睛开始瞌睡,王盟欲哭无泪,转头看坎肩:“你不是告诉我只要不开车就不会被套路吗?” 山路崎岖,车身颠簸如过山车,坎肩的神色随着路况起伏不定,最终定格在自怨自艾上:“咱们老板一年到头都在剥削员工,我到底在期待什么。早知道还不如视频拜年,哎,失策。” 看来他俩对天真的不当人早有防备,但是架不住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不管俩小伙子如何哀怨,已经上贼船就别想再下去,我们躺在后座,七座的金杯刚好七人,塞的满满当当,我跟小哥和木安坐最后,空间容纳我们仨瘦子绰绰有余,胖子跟腊肉坐左边,天真跟腊鱼坐右边,还有两瓶雨村的老烧酒。 一路高速飞驰过去,日夜兼程,当然,我们没黑心到真的只让他俩开,过程中五人都有上去轮班,最后人均五六个小时的驾驶时长开到目的地,我下车,映入眼帘的是小花名下一栋老宅,木梁砖房,隐隐透出贵气。 小花长年不住,没交暖气费,进去待没多久就给我们冷的哭爹喊妈,京城一寸土地一寸金的,整栋宅子处在背光面,阳光几乎照不进来,走进房子里还是冷,过年到处关门又没地方买暖炉,我们站在屋门前简直茫然,王盟鼻涕流的更厉害,泪花都要冒出来。 最后胖子冻的实在站不住,从老金家里用两倍的市价整来两台暖风机,收货的时候还在大骂小花要谋财害命,正赶上出门采购回家的瞎子和小花,瞎子一听就哈哈哈哈,问胖子谋什么财,是谋他一铺子几百年卖不出去的破铜烂铁,还是一屁股的外债。 胖子坐在暖风机前烘手脚,脸都是黑的:“你们俩还知道回来,暖气都不开,要冻死谁!” “你们村独守空房七八年的李寡妇都没你怨气大,有朋自远方来,我们不得买菜买酒,不然请你们一帮饿死鬼喝西北风?”瞎子呼出口白气:“徒弟你瓜子磕够没有,没看见我大包小包的。”天真看戏看好好的被踹一脚,瞎子一大堆东西丢给天真:“厨房在后院。” 坐沙发上看我一眼,看得我莫名其妙,同时理直气壮地看回去:“我不是你徒弟。” “不是我徒弟就不能尊老爱幼?” 黑瞎子盯着我前头的暖风机,暗示我让位的小眼神直往我脸上飘,我无语:“你让我尊老前怎么不先爱幼,过年要给小辈发红包,你给钱我让座,一手交钱,一手交座。” 小花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俩,似乎在好奇黑瞎子会怎么救场,毕竟他的穷跟他名声一样响亮。气氛安静,黑瞎子不慌不忙从沙发后面拿出一铁盆,我都不懂怎么会有人将盆跟沙发放一起,总之是往我身前哐当一丢,盆底倒扣朝上:“行,先给我磕俩,红包管够。” …… 救命,我怼不过黑瞎子。 我转头看向小哥,委屈的跟黄豆脸似的,小哥幽幽的目光旋即转向黑瞎子,俩百岁大爷就隔着我对视,用胖子的话形容就是谁都不差岁数,纯看谁能沉得住气,后来黑瞎子没沉住气,他嚷嚷哑巴连眼都不眨,瞪的他瞳仁疼,他大人不记小孩过,决定放过我,而后走到胖子身边,一屁股甩过去,咣一声。 胖子在地上,黑瞎子在椅子上。 小花从瞬间高贵的牡丹笑成喇叭花,胖子就大怒着爬起来,鼻子重重喷出一口粗气,仿佛犀牛一般,笑弯腰的小花直起身子,我们都望着胖子,只见他行云流水帅气转身——拿上围裙走进后院:“天真!鱼别放冰箱,冻久了肉质不好!先敲晕等我来杀,今晚吃啥?酸菜鱼中不中,我的拿手好菜!” 声音渐远,宛若无事发生。 从不硬碰硬,确实是胖子的作风。 我们目送胖子远去,坎肩和王盟尴尬的在数瓜子壳,小花活动着面部肌肉,踢开盆子也走向厨房,铁盆哐一下又砸墙面上,震落阵阵的墙灰,除去黑瞎子不要脸,我们不好意思啥活都不干,于是各自拿笤帚簸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