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疑点过于多而出乎意料的时候,整件事,或是事件的核心,会透出一股强烈的诡异感,我们都知道,当年大小张哥初入彝寨,从江底多如蜂窝的泉眼猜出附近还有大型地下水系,对于干涸的河道,我不会觉得稀奇,也没什么特殊的感觉,只当它是贯穿在山水间一条不起眼的河流,锲而不舍的走下来,好奇是次要,最主要的是寻路。 条条大路通罗马,我们要回到地面,爬不上裂缝口,只能另辟蹊径,人是走的神志不清,路就在前面,出口却不知在哪。 现如今骑虎难下,我们只剩下继续前进的选项,往回走固然可以,沉没成本、还有没解开的疑团,却无法让我们安心回头。 用胖子的形容就是铁血憨包儿,白走好几里路,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明白,又灰溜溜的回去,是二百五都干不出来的傻事。 不管我们愿不愿意当二百五,总之胖子不愿意,小哥查看完墙根,他就催促着我们赶紧出发,千军万马显然心神不宁,跟在我身后,像被烟头烫到鼻子,呼吸时卡时停。 “小张你就沉不住气,有什么好怂的,山洞还能变成大蟒蛇,给你吞下去,消化成蛇粑粑?”胖子的手电向后照,映出一地冗长的影子,一晃一晃的,千军万马憋着口气,看都不看他:“我没怂,你让我安静会儿。” 我了解胖子听完必定会来劲,不呛到千军万马认错不罢休,于是我就对他道:“胖哥,我总觉得还有事我们没琢磨透。”小哥脚步声非常轻,我跟着他,几乎听不到步子踩上河堤的声音,他走路像猫,轻飘飘的。 “你不会还记着下来前右眼皮跳的事儿,我都告诉你是虚的,别信,怎么还劝不听。” “不是,是真的,你没觉着有问题吗?” “我认为你和张千军万马就是我们队伍里最大的问题。”胖子不以为然,我气结,发现没办法跟他好好讨论,小哥忽然回过头,望向胖子:“她的感觉没错。” 小哥的话在我们之中十分具有权威,多有权威呢,某次在雨村,我们包粽子,在粽子里裹四枚硬币,没吃到的人要洗两星期碗,晚饭时小哥筷子伸的不多,唯一一次伸向粽子要夹给我,我碗都没碰上,胖子就要虎口夺粽,小哥看他一眼,淡淡道:“不是。”胖子立马松手,我解开粽叶,糯米里面裹着最后一枚硬币,后来俩星期,胖子每次刷碗都要骂我,但是不骂小哥,他只记我的仇。 “行,我信你俩口子。”胖子果然是坚定的小哥吹:“你们给我个思考方向,是哪不对?” “从一开始就不对。”我沉思着:“千军万马,你们是怎么发现裂缝的?”千军万马不假思索:“是族长的火眼精金,还有张海盐,裂缝埋在藤蔓下面,一般是看不见的。”我又看向小哥,他简短道:“采空区造成的沉降,会出现碟状的洼地,中间的地势更低。” “对,族长告诉我们有一处的地态和平常不同,是从四周向中心凹陷的,我当时没听清楚,花草树木又长得旺盛,我是没看出什么,然后张海盐就看到藤条底下有条缝。”千军万马不聪明地耸耸眉毛,表达还清晰。 在我发问的时候,小哥似乎已经发觉其中的关窍,他望着我,墨黑的眼眸有暗星浮动,如同天幕划过的流彩,陡然破开他眼中暗沉的夜色,我舒展眉头,轻声道:“我们进入的地下河是无人区,或者是被人为隐藏起来的地方,不是正常流通的水系,如果没有地表的开裂,地下河内部,可能是完全封闭的状态,没有入口和出口,修建者与改建者都没料到会有沉降现象发生,地面的裂缝属于意外,是我们运气好,碰巧遇上。” “为什么?”胖子不耻下问:“你是怎么得出的结论?”我咧嘴一笑:“我猜的。” 胖胖无语,我“哎呀”一声:“别较真,我们以前不一直都这样吗,只要是稀里糊涂的问题,我们猜成什么样,答案就是什么样。” 谈论的过程中我们没停下脚步,狼眼的光竖直射出去,照亮漆黑的前路,墙上的涉水线渐渐从小哥脚踝到他大腿,是以流水常年重刷的痕迹作为参照,现在河水枯竭,最多只到脚背,八成是不知道哪漏进来的雨水。 椭圆形的河道逐渐往多边形发展,石坑更多,被水磨的圆润,期间我们化整归零,从头开始理线索,金沙江的泉眼刻着恶鬼和黑经,无论是否有人亲眼见到石壁上的恶鬼,起码证明泉眼和其延伸出来的地下河脉,曾在一段时间内,被视为不祥的象征。 黑经是一种不为正统承认的古代文献,也有诅咒的意思,不知道和白民国有没有关系,而出发前与盲冢息息相关的南越王,在我们来到彝寨以后,更是宛若不存在一般,我们没见到任何有关南越王的信息,狐狸脸浮雕被证实是源于白民国,其实真身是乘黄,青铜甗来自殷商,都距南越王的时代十万八千里,它们在演封神榜,隋末的南越王只能勉强靠一靠西游记,好像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