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道宽敞,由岩石开凿而成,大约能容纳现存的张家人开场年会,顶端的水垢已经开始剥裂,到腰部的位置,可能没有干涸多久,还留存着明显的水流侵蚀痕迹。 下来后我们才发现,钟乳石只在一片区域集中,并且稀奇的是,走过一段路,湿度和环境都合适,我们却没看到苔藓,胖子眼神好,觉得不对劲,一路都观察的非常仔细,他信誓旦旦自己连石头几条褶都能数清,但是洞壁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千军万马跟小张哥走南闯北,见过不少奇闻异事,他还感觉没什么,劝胖子别紧张,没准是古人有什么秘术,可以阻止苔藓生长,水流会变得更清澈,或是以前水下温度特别低,零下一二十度什么的,植物长不起来。 胖子听完就向千军万马道:“你是脑瘫吗,零下一二十度,你他妈演冰河世纪,来来来,老子让你本色出演黄鼠狼。”中气十足,每一遍回音都在质问着千军万马。 我花半分钟之久,才知道胖子口中的黄鼠狼,是电影中一直为松果而战的松鼠,因为电影里的形象与平常松鼠不同,他分不清,只记得它长得贼眉鼠眼,以为是黄鼠狼。 千军万马自知暴露智商,默默地闭上嘴,看向走在前面的小哥,他正举高狼眼端详着洞壁,面目冷然,眉间竟然皱下去一道小小的凹痕,千军万马才发觉气氛的微妙,视线转过一圈,最终落在我面上,轻声问道:“夫人,苔藓真有这么重要?” “……不是。”我感到头痛:“跟苔藓本身没关系,是目前的状况不符合常理。” 我突然有点想念张海客,他虽然跟我看不对眼,偶尔会发傻,但起码脑子正常,思维逻辑在线,不像千军万马和小张哥,一邪魅一傻根,组合梦幻到我不知该怎么跟他们沟通,好像人类语言不行,他们有自己的傻人傻语,还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当然,世界的中央必然是小哥,他们永远的神。 “只要没危险,合不合常理都行。” 好的,千军万马并不是一无是处,他还是张家难得的佛系派,是少见的隐藏款。 我决定暂时不跟千军万马交流,以免给他传染,胖子回到队伍末尾,我们继续向前走,河洞静谧的诡异,一时只能听见规律的脚步声啪嗒啪嗒响,踩踏着地面,影子照在石壁上,忽近忽远,忽明忽灭,犹如幻影。 从下到地下河到现在,我们步行超过三个钟,河道依然长的让人难以估量,除我们之外,没有任何活物,我们像走在被世界遗弃的隧道当中,胖子不住地嘀嘀咕咕什么破河,要流到哪儿去,怎么看不到头。 在走到第五个小时的时候,我们坐在河堤上休息,胖子拿指南针,让我翻地图,说要看看这是个什么地方,结果指南针掏出来,胖子呆住半秒,马上又回到正常神色,向我们亮出指南针,表盘上的针正在不停晃动。 “磁场有问题。”我用力甩甩表盘,看向胖子:“还好没什么岔口,一条路通到尾,不然我们要走到沟里去。”见过大风大浪的我,已经不在乎方不方位的,胖子瞄着头顶:“咱们是不是走到盲区了,那地方邪气,只是咱们在地下猫着才没变成瞎子,但路程好像跟天真规划的对不上,路线也是歪的。” 我展开地图,从峡谷往下,走向是眉河的分支,确实不是往盲区的方向,甚至连盲区外围都没碰到,更靠近云南的界限,不过靠脚不走成扁平足,是不可能从凉山走去云南的,而我们现在身处的地域,在地图上是空白,代表没有被探索过,一切都是未知。 “既然路是偏的,要不我们先回去?”千军万马还是怂的,觑着小哥的面色,小心翼翼地开口:“我认为咱们暂时不能激进,在进盲冢前,得节约每一分力量,进去后我们遇到的局面,也许更难处理,如果现在有人受伤或少人啥的,后面的路就没法走了。” 胖子骂道:“少你大爷,张口就讨晦气,能不能闭嘴。”他看重兆头,尤其在局势不妙的时候,更是听不得不好的话,千军万马不服气,我能劝一回劝不动第二回,干脆由得他们互骂,转头望着小哥,他感官一向敏锐,我就问他:“有感觉到什么吗?” “没有。”小哥望向河道身处,黑暗如同巨大的兽口,吞噬着洞内变幻不歇的光与影。 我其实有两分赞同千军万马,下来前莫名的胸闷总会让我感到不舒服,我虽不迷信,却偶尔会相信玄学,不过我也明白,循规蹈矩不一定正确,有时真相往往就藏在不起眼的位置,或许离当时的自己,只有一步之遥。 胖子和千军万马吵的热火朝天,我跟小哥就沉默着听他们变花样骂人,临到上路俩人还没停——最终我们决定是前进,因为我俩没表态,胖子就默认我们跟他同一阵营,我看小哥没意见,也半推半就的没否认。 同样的风景看多就会陷入麻木,一成不变的石头洞,毫无二致的溶岩,湿润到并不舒适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