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天真哭的怪可怜的。 我看张海客这要给我当场磕头的架势,也实在吓的不轻,哆哆嗦嗦半晌,还是屈服的找天真要来个话筒,胆战心惊避开张海客,沿着墙边摸过去点歌。 这儿的歌单全是时代眼泪,我环视一圈整襟危坐的张家人,以及趴在地上哭哭啼啼的张海客,心想他们大老远的来一趟确实不容易,个个都对我和和善善、客客气气的,不如点首他们老家本土气息的歌曲,算个欢迎和送别曲目,就当我替小哥心系张家了。 于是手起歌落,胖子置顶切歌,紧接着屏幕跳出一行大字:《东北人都是活雷锋》。 张海客听完哭的更厉害了,问我是不是埋汰他,说他不知道多少年没回东北了,全身上下都是香港味儿,边哭还边骂我没有心。 讲实话,如果不是天真拦着,我就冲上去用话筒开他脑花了。 小哥见这副飞禽走兽的场景也有点受不了,他起身搭住张海客的脖子想掐晕他,没想到张海客反应奇快,小哥手指刚摸上他的颈椎,他反身一个万佛朝宗,径直将揣着手蹲门边的天真踢出三四米远。 刚刚还劝我不要冲动的天真,爬起来就要跟张海客拼命,胖子立马死死抱住天真,大喊道吴邪你醒醒你不能自己杀自己啊。 而后一番长达数十分钟的鸡飞狗跳,看的我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张海客跟天真打成一团,还不忘抹着鼻涕朝我道夫人你答应我的歌还没唱完,我弱小无助的直往小哥身后缩,忙着拉架的胖子扭头向我狂吼 “妹子你随便唱首歌糊弄下这逼玩意儿!我他娘快顶不住了!” 我扒住小哥的胳膊露出半边头,无比抓狂道 “我唱什么他都说我羞辱他,谁知道他到底想听哪首歌啊!” 一旁的张家人听了沉默半天,酒意上头,他结巴着问我会不会唱粤语歌,香港的方言多以粤语为主,这个应该可以过关。 我有点崩溃:“大哥,我是住在浙江的福建人,怎么可能会唱粤语歌,我看他就是在为难我——”话头忽然顿住。 不对!我会唱一首! 小时候我喜欢张国荣,费老大劲学过一首《春夏秋冬》! 我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忙不迭的去按歌,天真铁青着脸和胖子一左一右架住张海客。 柔情似清风过境的伴奏响起。 我颤颤巍巍的开口,好在我细心琢磨过歌词的发音,粤语不算蹩脚。 旋律醇厚而悠扬,仿佛一束穿过四季的暖光,正柔和的洒落在身上。 这光里载着春日的绵长,夏日的蝉响,秋日的菊黄,冬日的霜降,琳琳琅琅,短短几句轻唱,便沾染满身馥烈的清香。 秋天该很好,你若尚在场。 最后一句词唱完,余音未落,张海客头乍然一歪,接着就栽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插曲过去,剩下的人继续喝酒继续嗨,我老老实实的跟小哥窝一块,做个果盘杀手,不敢再去招惹任何一个张家人。 转眼夜色渐浓,周围的人已经睡倒一大片,我困的直打哈皮,小哥看时间不早,问我要不要回房睡觉。 我萎靡不振的睁着眼,点头如捣蒜。 出门前小哥略微思索片刻,停住脚步脱下外套盖在天真身上,这会儿他正枕着胖子的肚皮打呼流哈喇子。 我想同样将外套脱给胖子,被一把按住,小哥望着我摇摇头道 “他不需要。” 说完不顾我诧异的目光,直接牵着我上楼进房,其余人他一个都没管,任由他们横七竖八的躺成一滩烂泥。 而咱们精彩半晚的张海客,入睡姿势更是一绝,他上半身靠着沙发上,下半边瘫在地下,中间腰身完全悬空,关键是他用这副如同丧尸出笼的动作睡觉,还时不时的砸吧两下嘴,显然睡的十分香甜。 第二天起床,小哥先去厕所洗漱,我坐在床头耍小游戏,这时他微信忽然一响,消息提示在下秒跳出屏保,我们的手机向来都对彼此不设防,打声招呼我就解锁点开看内容,是胖子问我们在哪。 我回道才睡醒,顺手划掉待机的程序。 小哥的桌面干净如裤兜,正点着,我就瞥见历史记录里有个音乐APP,歌单空白,只有最上面静静躺着一首《春夏秋冬》。 看一眼下载日期,是昨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