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浪潮般的哈哈大笑里,胖子差点一人一脚给我俩踹下石墙。 玩闹停歇后继续前进,头顶的风没横风割人,就是有点费头皮,我抓住兜帽套上,没有卫衣绳无法缩紧,索性绕脖子扎一圈,箍严实领口,胖子笑我造型像个猪大肠,我淡定无视他的打击报复。 踩着盐霜行进半个小时,我和天真开始惊叹这片湖泊的面积之大,走了这么长一段路,目测我们这下才刚好到达石墙的湖腰处,离尽头还有一大半的路程。 手电照向水面,竖直的光线几乎可以照见湖底,显而易见,这里的水底非常浅,像是有一座高原藏在水下,拔高了整片水域的地基,一眼扫过,下面的水位最多只能到我们腰部。 似珊瑚浅礁的底面没有鱼或者其他生物,拉远光线,我疑惑的眯眼。 在灯光扫射的堤坝上,有一座巨型的建筑物缓缓崭露在眼前,形状和之前的神龛有七八分像。 光照范围有限,我们无法看清建筑的全貌,在通往这个建筑的路段上,有着许多面向我们的死水龙王雕像。 小哥一句龙王,一句死水,我们就自动将这玩意儿称呼为死水龙王了。 停住脚步,每个人都抬头仰望着这道十几楼高的黑影,看轮廓的勾勒走向,面前的巨大建筑物,似乎也是一个大型的雕像。 我和木安不约而同的望向对方,在彼此的眼睛里,我看到我们闪烁的瞳光完全相同。 一个大致成型猜测在心内显露,我扭头去看他们神情,胖子跟天真都在啧啧称奇,向着雕塑指手画脚,但面上不见一丝一毫的探询之色,很明显,虽然惊奇,但他们并不打算进去一探究竟。 我了然的一笑,回头对着木安略带询问的目光,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 依样画葫芦的留下合影,胖子的手机电量不足,没多久就关机了,然后如我所料,他们整整装备,转身原路返回,三人走的果断坚决,连一个回顾的眼神都没有留下。 我和木安落在最后,他无奈的看看我,线索汇集,只差一个验证就可以得出结论。 可是,不管我们有什么发现和推断,在他们选择放弃的那一刻,就已经不重要了。 如今我们只需要去做一件事情,回去帮助雷本昌钓上水里的怪鱼,完成这次委托。 回城的路上碰到雷本昌,他正好走到神龛的位置,钓具已然全部排开,他拿着我最初见到的那根钓尸杆,用锤子将手柄敲进石墙的缝隙里,在杆头处绑上鱼线和飞轮。 接着,雷本昌掏出一只装满沙子的饭盒,上面贴着黄符,他点燃三根香,跪在饭盒前郑重的磕三个头,再从湿沙中抓出一只螃蟹,贴上黄纸,绑到鱼线的首端抛入水中。 “您这是什么钓法?没见过啊?”天真不耻下问。 雷本昌道:“这是一个黄河钓尸人送我的螃蟹,它会帮我找到儿子。” 胖子叹口气,拍拍雷本昌,转头就俯下身去拨弄那饭盒,沙里还有不少螃蟹,胖子见螃蟹的卖相不好看,嫌弃的摇摇头,撂下手站起身来。 “你还想跟死人抢饭吃?缺不缺德。”天真谴责道。 胖子听完就捶他一拳:“胡扯,你才想跟死人抢饭吃,我就纯属好奇看一眼,你丫的这么喜欢抢占道德高地,庙里空荡荡,菩萨在跟前。” 当晚我们回到岸边休息,煮水热干粮,我看雷本昌精神不好,翻包找出一袋小米煮碗粥给他,又将他铺盖塞的格外软和。 接过我递去的粥时,雷本昌凝视着我的面庞许久未动,此刻的他老态毕现,全然不复曾经咄咄逼人的凌人威压,见我有些无措,他低声说一句谢谢而后撇开头,边喝粥边望向旁边的湖面。 我愣了愣,直到被小哥握住手掌,心中才隐隐明白几分。 儿子照顾父亲、青年照顾老人,所用的方式都是大同小异,所以,刚刚他望着的人看似是我,实际上,他是在透过我的面容,望向他记忆里儿子的模样。 现在的他,早已不是行当里呼风唤雨的老瓢把子,他只是一个孱弱的老人,一位失去儿子的父亲,仅此而已。 天真和胖子揣上瓶酒去找雷本昌套近乎,我感慨万千靠着小哥吞干粮,包扎厚实的手干一些粗活还行,这种撕包装拈饼干的细致功夫怎么做怎么别扭。 男朋友的作用就在这时体现,他拿过我腕骨夹着的压缩饼干,利落撕开包装,再体贴的喂到我嘴边,张嘴啃一口,又有小米粥送过来。 饭来张口的吃完一餐,我将头凑去他的颈边,亲昵的蹭一蹭,表示爱人之间不必言明的感谢。 蹭没两下,我忽然察觉到他脖子微微一挺,眼珠子骨碌一转,从不在外面使坏的我玩心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