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已经开始对生活有所掌控。突然之间,我又与整个世界都脱了节。 当时我做了什么,怎么都想不起来了,对不起。对不起。 我没有任何改变。 被无法主宰自己身体的恐惧包围。 我该怎么办才好。我、我……我好恨自己。 有什么温乎乎的东西溅到我的脸上。 血、血、血。是人的血。我的手沾满鲜血。 没用。没用。 没用。没用。 没用的人! 光这么稍作想象,就有一种恨意从腹部直冲喉咙。 ——对自己的怨恨。我恨自己。 迄今为止的人生,我拼了命地努力,也并没有走过什么歧途,可为什么会是现在这样呢? * 映入眼中的,是眼眶泛泪的姐姐,还有流川枫。 昏昏沉沉的大脑一时竟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的区别。但凝望这两张世界上最可靠的脸,对自己的不满和愤恨似乎暂时能抛向一旁。 身体又沉又重,全身上下的关节都在酸痛。头也一直嗡嗡作响。 “理?”流川枫把脸靠近我,抱紧了我的双肩。他结实的手臂和肩膀给人一种真实的存在感。我的心里一下子踏实了:不是做梦啊。 流川枫的额头包扎了一圈绷带,我用手指轻轻碰了碰,把他凌乱的刘海理好。 真好,他没事。 我想起来了,这里是医院。陪流川枫来检查的时候,我的头突然变得好重,浑身发热。然后,我就失去了意识。 “校医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学生受了伤,我肯定要跟过来看看。不过,我主要是为了你。” 校医俯下身来,亲切地握住我的手:“你还没退烧,现在感觉怎么样?” “头好痛。” “还有呢?” “想吐……” “好,待会主治医生就过来,会给你做一些检查,像抽血啊、拍拍影像之类的。” 她转头对流川枫和彩子姐姐说:“准备下呕吐袋,如果她吐的话,用水漱漱口就好,先不要喂她喝水。” “知道了。” 彩子姐姐一脸担心,她紧紧牵住我的手,我心里一阵揪紧:“我是怎么了?” 校医直起身,用轻松的口吻说:“你姐姐说你这阵子都在熬夜,没有好好休息,你还费那么大劲跟人打架。依我看,你是肌肉过度疲劳、精神高度紧张引起的发烧,像头痛啊、呕吐啊都很正常,但是这两天免不了受点罪。” 是这样吗……我看向流川枫,他哄小孩似的轻拍两下我的头,然后摊手笼住我的脑袋。 “别害怕。”他说。 我想说我没有害怕。但我觉得胃好重、好痛,就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边顶出来似的,径自涌到喉咙。 我一把推开流川枫,幸好姐姐眼疾手快把呕吐袋放到我嘴边。 哗啦——我吐了出来。 吐得眼含泪花。真丢人,我好丢人。我想挖个洞躲起来。 姐姐擦去我眼角的泪:“爸爸和哥哥都会回来陪你,没事的。” 校医的声音突然变得好遥远。不,是我变得好遥远,我正在离他们远去。眼前的一切都仿佛漂浮起来,随我远去…… “身体虚弱的时候,任谁都会变得沮丧低落。你原本个性活泼,所以落差会更明显。” 头痛到有点意识模糊,就像有人压在我背上,和我脸贴脸,呼吸困难,心跳得好厉害……我勉强维持着低头的姿势,冷汗一口气冒了出来。 不要!不要告诉哥哥!不要!我怕得牙齿都在发抖。 呼吸不了、发不出声音,心脏要从喉咙跳出来…… “呼吸!听我说,深呼吸!换气!” 回过神来的时候,流川枫把我紧紧搂在怀里,用力从上到下抚我的脊背。我的眼泪代替心跳涌出,脸颊湿了一片。 “天啊,理子,我该怎么办……”姐姐哭了。 对不起,姐姐。我不想逞能,我有些不对劲,很明显地不对劲。是不是哪里出错了?我该做点什么…… “如果你感觉精神不稳定,学校会提供心理咨询,尽管提出申请……”校医的声音时远时近,我又开始怀疑,是不是在做梦啊? 可那的的确确是现实。 * 熄了灯,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