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谓,只要自家还能当地方上的土皇帝就成。 『司马此番,来势汹汹……族叔还是要多思量一二……』 坐在一侧的柳孚,皱着眉,不同意柳荣的想法。 『哦?』柳荣横眼过去,『汝意如何?司马者,不外鹰犬也!何惧之有!』 这个时候,司马氏还并不算是多么出名。司马氏对于河东三著姓来说,只能算是外地人,而且还是新来没多久的外地人。就像是华夏很多地方,不仅仅是爱丁堡会排斥外地人,会大叫着外地狗滚出去,就连号称自由的米帝也照样如此一样,即便是要做什么事情,也是要本地人领导外地人,怎么能让区区司马氏反过来指导他们呢? 更何况从某个角度来说,司马氏还是一个凶手!是大理寺卿,是背叛了自己原本的身份,成为了骠骑大将军之下的忠诚的鹰犬! 这样人的话,能相信? 对于这一点,柳孚也不否认,但是在抨击了司马懿的身份之后,柳孚也同样表示,『此人亦为能臣干吏,深得骠骑信任,与庞士元枣子敬等出入骠骑府厅堂之中,若是忤逆其意,恐怕河东自此多事矣!』 柳孚原本是好意,但是柳荣却认为柳孚是在找机会故意挑衅他的权威,便是吹起胡瞪眼说道:『如今柳氏清清白白,安分守己!若是缴纳私兵,岂不是自证自罪?!若是听从司马竖子,恐怕柳氏才是大祸临头!』 说完此言,柳荣尤觉得柳孚实在是太不识抬举,本来柳荣召集柳孚等人前来,是要让柳孚等人附和背书的,以此来表示柳荣还是一个属于柳氏大众的领导人,是自由民主公正的领路者,不是让柳孚来提什么反对意见的! 年轻人…… 呃,不对,柳孚年岁都不小了,还不懂事! 柳荣转眼一想,便是以为是勘破了真相,冷笑着说道:『莫要以为这司马千石,便是自以为尊贵了!不过是攀附以媚求之,岂不知人尽可夫之理乎?』 『人尽可夫』这个词么,其实最开始是没有什么奇淫之意,就像是『夹枪弄棒』一样,都是历朝历代老司机给开上了破路了…… 柳孚是贾衢的大舅子。 这个源自于柳荣嘴中的指控,就自然是非常恶毒了。 柳孚愤然离席,甩袖而走。 『传出话去!』柳荣朗声而道,『柳氏上下,清清白白,为国为民,尽忠尽诚!一心为社稷,两袖皆清风!绝无蝇营狗苟之事,更无私藏私纳之卒!』 『柳氏,无卒可交!』 …… …… 『正所谓「持盈者与天,定倾者与人,节事者与地」,』柳孚摇着头,『今柳氏不知满盈当倾,不顺物道,祸之不远矣。』 在回到了家中之后,柳孚就找来了一个很年轻的客人,柳轨。 年轻岁少,所以根本没有任何的话语权,甚至连会叫柳孚去参加的议事,都不会让柳轨去。 谁在乎一个孩子说些什么? 但是柳孚没有把柳轨当成孩子看。 因为柳孚知道,有的人就算是三四十岁,也依旧是一个被自身欲望所限制,为了注入些十几个小目标而沉沦的孩子,而有的或许只有十三四岁,就已经开始要背负起整个家庭的重责,要拖拽着重负前行。 之前,他认为贾衢是这样的一个有担当年轻人,然后他看到了第二个这样的人,就是柳轨。 『柳氏欲存于乱世,当思这天人地三道,』柳孚沉声说道,『柳氏如今如烈火烹油,倾覆即刻!骠骑虽不在长安,然远有阴山军马,近有平阳重兵,皆引而不发!若是柳氏稍微……柳氏一族,皆为齑粉矣……』 柳轨虽说聪明非常,但是毕竟年岁少了些,便脱口而出,『可是……从兄你不是……若是如此,怕是从兄就……玷污了清名……』 柳孚笑了笑。他明白柳轨的意思。 利益才是最为关键的问题,而不是情绪。 在最终决定之前,可以彷徨,犹豫,恐惧,欢喜,但是做出最终决定的,一定是相关的利益,家族才是第一位的,其余的个人情感可以在事后慢慢的回味,或是淡忘。 家族之中有人奔向深渊,总是要有人站出来喊出来,尽可能的挽救其他的人,即便是因此会背上骂名…… 『就这样罢,我独自前往平阳……』柳孚低声说道,『若是一旦有变……勿要迟疑,当以柳氏家族为重!』 柳轨先是愕然,然后便是默然。 柳孚笑了笑,『反正我……我不过是个趋炎附势之辈而已……柳氏之中,还是要留着些清名的人……你的名声就很好,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