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裴萱萱独自一人爬至铺满了琉璃瓦的房顶。 天筑门的星空着实美丽,不论看多少遍,她都看不腻,而这也是许多地方都难以见到的景色。人界的一些地方,要不就是天空太过灰暗,星月似被一层大雾遮起,灰蒙蒙的,连星星都要仔细分辨才能看到。不然,就是所处的地方不如天筑门驻得高,人与上空的距离太远太远,没有那种触手可及的感觉。 凝神望了辽阔的天空许久,裴萱萱觉得眼睛有些发酸,忙揉了揉眼,导致视线出现了重影,扰得她心烦。 忽然,她听到苑门被推开的声音,坐在房檐的身子不禁晃了晃。屏住呼吸,她熟练地探出灵力试图看看来者何人,可还未等巡回的气息回到身上,屋下便出现了一个高挺的身影。 田渊柏? 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 满脸迷惑地看着他翻身跃上房顶,于她的身侧站定,裴萱萱掖了掖散在四处的裙摆,为他挪了个空位。 “夜晚更深露重,你身体还未完全康复,别在房顶待太久。” 今夜的他难得没有沉着脸,利索地将身上的黑色长袍脱下,披在了她的身上,直到看到她脸上终泛出些血色,才安心于她的身旁坐下。 哟? 这家伙转性了?竟会对她这么好? 被他衣袍上毛绒绒的衣领裹住了半张脸,裴萱萱索性把半张冰凉的脸埋入里面,一股专属田渊柏的气味将她裹起,不知为何,她觉得暖暖的又很有安全感。 “也不知道为自己多批件衣裳。” 田渊柏贴心地转身为她系起袍带,无端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月光打于他的睫毛之上,覆起了他的一半眸子,叫人看不穿他的心思。 “你怎么大晚上想着要过来找我?” “有事吗?” 她自诩自己是个不解风情的女人。 只因小时有许多男孩跟她表过白,她全信了,以为他们是真心的喜欢她,到了最后才明白,其实大家不过是想嘲讽她的丑陋,故意地逗弄她,将她当做一个解闷的玩具。 从那以后,她便发誓要做个“迟钝”的人。 “就想来看看您这位心地善良的‘大菩萨’恢复如何了。” 听到她话语间总带着股质问的味道,田渊柏无奈勾了勾唇。以她的意思来看,就好似自己有所图一般。 “般若和乌泽整日在我那吵架,吵得我耳朵疼,就想来你这避避难。” 少年模样的他将手臂垫于脑后,身子随之沿着瓦片躺了下去,眼底始终镌着丝淡淡的笑意。 看他这动作,怕是短时间内不打算走了。 深吸了一口气,裴萱萱托起腮,侧目望向他此时享受的模样,临到嘴边的逐客令到了最后也没说得出口。 她脸上纠结的表情被月光照得清清楚楚,毫无保留。田渊柏猜到了她的想法,但并不打算戳穿,既然她舍不得赶他走,那他便死皮赖脸地留。 “师姐随意找个话题与我聊聊?” “不然你真打算与我在这坐一晚?” 舔了舔干燥的唇,他掀起眸子看她,此时她微微侧着脸,一半露于光下,一半藏于黑暗,就仿若他心中臆想的那个她,一半黑,一半白。 美艳脸蛋的主人长叹了一口气,泛着粉的唇张开了些,洁白的贝齿上下轻咬了一下,才听到她开口。 “聊聊小时候的事呗?” “上次下雪时,我是不是跟你提过一些?” 带着浅笑的眸子顾盼生辉,可田渊柏能看出她眼底的一丝落寞,他知道,她不喜欢提及年少的时光。 “不开心就别说,省得你说了心情又不好了。” 田渊柏不想打断今晚二人难得的恬静美好,开始有些后悔方才牵起的话头。 可美人却摇了摇头,含水的多情眼望向远方,仿若在看着自己的少时岁月。 “我的母亲曾经是小镇里最美的女人,会与我父亲相识,只因为她那日恰好赶市集,于他面前经过。自那之后,父亲便对我母亲念念不忘,势必要与她结为夫妻......” 留白般地顿了顿,田渊柏期待的目光被她一一收下,裴萱萱揉了揉被风吹冻的耳朵,继续说到。 “后来母亲受不住父亲的穷追猛打,答应了。再后来,他们诞下一个爱的结晶。” “就是我啦。” 裴萱萱伸出指尖,故作调皮地点了点自己的鼻尖,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可他们不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