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 屋内燃起的香渐渐漫开,夜幕不见星月。 宁久微懒懒地靠在榻上,繁复的裙摆撩至小腿处,一双白皙玉足浸泡在放满花瓣和药草的热水里。 她脚下轻晃,荡开铺着花瓣的水面。 银烛熏完香回来,往公主浸足的松木盆中再倒了些热水。 榻上四方几摆着一盘棋。 宁久微手中执着一枚白子,神色认真地注视着棋盘。 半晌,她终于将白子落下。 顾衔章随后便在其右放下最后一枚黑子。仿佛早就在等她走这一步。 “公主输了。” 宁久微蹙起眉。 从回府到现在,她和他下了三盘棋,输了三次。 顾衔章饮了半杯热茶,“还要继续吗?” “不玩了。” 宁久微推开手边的棋奁。 她低头踩踩水。 顾衔章伸手轻捏住她的下巴,“生气了吗。” “本公主怎会那般小气?”宁久微转头瞧他一眼, “你棋艺精湛,我知道,陛下都输给你过。不过若是与我父王对弈,顾大人就不一定能赢了。” 顾衔章眸光低黯,半敛的眼尾掩盖目色。 窗外吹起寒风。 这会儿银烛推门进来。 “公主,该洗好了。” 宁久微摸了摸肚子,“银烛,我有点饿了。” 银烛:“那公主想吃些什么?” “想吃汤圆。” “那我这就去做,让轻罗过来。” 银烛跑出门。 松木盆里的热水有些冷却,泡的差不多了。宁久微晃了晃脚,水里的花瓣湿湿地贴在脚背上。 “我洗好了。”她说。 顾衔章稍稍分神的思绪回笼,他抬眼,撞见她注视自己的目光。 那浅亮的眸子里带着理所应当的澄澈和几分隐晦的任性。 她每次想跟他过不去的时候便是这样的目光。 顾衔章看了眼她浸在水中的双足,起身拿过一旁的巾帕,半跪下来。 她的确是这个意思。 宁久微本来就是故意的。 故意和他过不去,想欺负他一下,看他不高兴。 毕竟照他的性子,让他伺候她浴足,他才不会愿意。 他只会淡声道,“轻罗很快会过来。” 或者轻勾着眼睛问她,“我帮公主浴足,下次公主也会帮我吗?” 宁久微如今已然对他的脾气了如指掌。 她等待着意料之中的反应,却不曾想他如此顺从。 顾衔章的姿态太过自然,以至于她都愣了一下。他伸手过来要碰到她的时候,宁久微甚至下意识地缩了缩脚。 …… 顾衔章抬头看向她。 语气携着似笑的意味,和掌控者的从容,“公主躲什么。” “……本公主没躲。” 她不知为何不自在,心跳都仿佛用力了一点。 “你——” 不等她再说什么,顾衔章握住她的脚踝。 他用手舀起水,指尖的温度带着花瓣划过她的足背,小腿。 冷却的水温似乎又渐渐升温了。 宁久微有些恍惚地望着他。顾衔章低着眉,她只看得到他浓长的眼睫,高挺的鼻梁,淡淡轻抿的薄唇。 他的唇色很好看。像女子涂了海棠色口脂的薄红。 他的手指纤长均匀,肤色白净,每一处骨节若隐若现地分明。 这是一双书写最锋利严词,弹劾百官、直谏天子的手。 宁久微不知不觉地出神,脸上也染上一抹无自觉地红晕。 顾衔章将巾帕放在膝上,包裹住那双莹润玲珑的玉足,擦拭干净。 等到顾衔章抬眼,宁久微才察觉自己一直在看他。 顾衔章看着她,浅浅勾唇,“公主殿下,你的脸怎么红了。” 宁久微抬手摸了摸脸。 是有点热热的。 “泡脚泡的。”宁久微看他一眼,垂眸移开目光。 有什么可不自在的。他是她的驸马,这都是他应该做的。 宁久微动了动脚,将未干的水滴蹭在他身上,不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