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要他的命,却也陪他走完这一生。 他甘愿赴死,因为总有些东西超越生死而存在。 孤衾寒默然片刻,问道:“若是济家无人了呢?” 纪子朗然大笑:“这天下即便没有济家,也有许多其他的学派,明家、墨家、阴阳家,皆是我等的同路人。此路不绝,我等不败。” 孤衾寒无奈:“您这么说,我们也没有打的必要了。” 反正无论输赢,济家都不算败。 纪子忽地话锋一转,问道:“若是这样的济家精神存在于你铎国每一个将士身上,该是怎样的景象?” 孤衾寒不以为意:“铎国将士们平日里懒散了些,对战外族时却也是不死不休,不下于济家人的。” “若外族强大,十倍于铎国,将士们可还敢不死不休?” “若外族势弱,铎国无外患,将士们可还能戮力同心?” 斟茶的动作凝滞,孤衾寒久久无语。 孤山岚忍不住插话:“这个问题,任何一个君王都无法回答。孟姐姐,璟国能吗?” 孟娴思索了片刻,认真回答:“从前或许不能,现在可以。自从璟国施行新法,别说是将士们,就连贩夫走卒都敢于为自己的家国拼命。” 孤衾寒沉吟许久,终于点下了头。 “不过,要如何传道,传些什么道,本王要先知晓。” 纪子神采奕奕,侃侃而谈,还把凌子也拉了过来,从济世安民到琴书鼎剑,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 孤衾寒的神情从沉静端庄到目露空茫,孤山岚更是整张脸都写满了呆滞,眼神中满是清澈的愚蠢。 孤山岚:“我听不懂……” 作为三万岁才开始读书,不久前还四书五经一窍不通的学渣,孟娴非常能够理解她们。 纪子和凌子大道理讲的铺天盖地,在也就刚好识字的孤家姐妹耳中,和鸟语调啾也没什么区别。 她忍不住对孤衾寒说了句大实话:“济学入铎传道后,识字的人会多上很多,农学锻造诸法也不必都由你们姐妹亲自来看着了。” 孤山岚本来听得头昏,闻言一个激灵,当即拍板:“好!” 原来是在培养帮手,早说啊! 纪子反应过来,铎国不兴文教,和其他国家不同。当即改变策略,掏出几本精心编纂的寓言册送给二人。 孤山岚翻得兴味盎然,不时发出哈哈大笑声。 她挑出一本花花绿绿装订精美的薄册,“我喜欢这个!” 孟娴抬眼看去,发现竟是言王罗姝的笑话书,封面还写着“赠璟王”几个字。 离开言国时罗姝送了他们每人一本,孟娴闲来无事便喜欢翻看,十分有趣,有时甚至会看到深夜,却不知哪日弄丢了。 孟娴怀疑的目光看向宁为玉,他立刻化身恭顺夫郎,垂眸敛容,袖手端坐。 在孟娴转头之后,宁为玉气势陡然一变,目光凌厉地扫向纪子。 那东西害得他夜夜独守空床,早就扔给纪子了,怎么现在又出现在了妻主面前。 纪子身子一抖,赶紧抢回笑话书:“这个不能给你,这是言王写的,你若想要,就自己去言国讨吧,她应当会非常乐意。” 孤衾寒深觉不妙,连政事上一贯糊里糊涂的言王都已得道著书,还被显学大宗师珍藏了起来,和自己的著作放在一起。 铎国,确实已到变革之际了。 送众人出门时,孤衾寒忍不住问:“济学的道到底是什么,纪子能否简而概之?” 纪子思索了片刻,回答:“世上本无万全之事,一件事若有九分的把握,世人便都会愿做,有三分的把握,便只有有勇有谋者敢做。但对我们济家来说,一件事若是应做的,便是十死无生,也要一往无前的去做。” “明知不可而为之,为万民之履,为太平之阶,九死无悔,这便是济家的道。” 这一番道,终于落进了铎王心中。 孤衾寒怔立当场,久久回味,而后褪去满身冰冷,郑重地向纪子行了一礼。 “承蒙不弃,铎国随时受教。” 纪子含笑点头:“待新法落成,我会亲自携弟子门徒来此。” ** 夜已深了,众人各自散去。 孟娴打着哈欠,由衷地为这场论道的终结感到高兴。 即便纪子战力极强,堪称宁为玉之下的六国第一,但到底是个半盲的老妇人,每日看青年女将军暴打残疾老妪,实在是太过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