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男人,将她困在了云州,留下她的性命,自己却死在了一个大雪纷飞的冬日里。 她看着手里的信,抬头恍惚间,仿佛看见季尧根本没走,他就站在窗边,一手扶着窗柩,偏头看向她。 他还是那般深沉清冷,像是无波无澜的枯井一般,从来不轻易叫人察觉出情绪,将一切都深埋心底,默默扛下所有。 他站在原地,盯着她通红的眼睛,许久,他才走了过来,手指拨开了被她咬紧的唇。 男人摸着她泛红的眼角,薄唇一开一合,低沉的声音就入了耳。 “塞北并不远,你想去,就去看看吧。” 她抱着那封信,坐在屋里三日,一动没动。 第四日的时候,她把那封信收了起来,叫来了姜妈妈,告诉她自己要去边境。 小的时候,她总听太后说,人死后要回到自己的家,才算是落叶归根。 她早就没有家了,东楚像个冰冷的牢笼,塞北只剩下一抔黃土,她无处可去,直到遇见了季尧。 他救下了自己,为她筑起遮风挡雨的屋檐,无声地护着她三年。 他已经成了她的家。 如今,她也要去接他回家了。 去边境的路颠簸难走,她身子本就不好,路上还遇到几次偷袭,折腾得她甚至呕了血。 她还是坚持到了边境的军营。 在迈进军营大门之前,她曾无数次幻想过,这只是季尧为了骗她,故意编织的谎言。 他也许会站在军营的校场上训兵,依旧是那副不近人情、严肃认真的模样。 在瞧见她跑过来时,他会像往常一样伸手接住自己,佯嗔斥道:“说了让你待在府里,怎么又不听话?” 然而,军营里没有她所想象的那般热闹,校场上没有一个士兵,甚至没有一个人影,只有一副冰冷的棺椁,季尧就这样毫无生气、静静躺在里面。 她走过去,看了许久。 天上飘下雪花,她伸手握住他的手。 许是天气寒凉,那只总是温热的手,此时变得冰冷又僵硬。 他手上满是血渍泥土,她完全不在意,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脸庞上,轻声唤他:“季尧,我来接你回家了。” “你别生气了,之前是我不好,我哪儿都不去了,我只想和你在一处,我们回家吧,季尧,好不好……” “季尧,你应我一声啊……” 她跪在棺椁前,一直忍着没落下的眼泪,终于奔涌而出。 她哭得昏厥了过去,醒来之后,她摒退了军医,唤来前线的将军们。 她不明白,季尧作为北境大都督,肩负着北境千万百姓的性命,怎么可能轻易让自己陷入绝境。 然后,将军们告诉她,这次大战打得极其艰难,敌军十分清楚北境前线的布防。 那一晚,季尧带兵探查敌情,半路中了敌人的埋伏,等援军赶到的时候,几百人的队伍,早已全军覆没。 听到这些,她发觉出些许不对。 她跑到季尧的军帐里,找到了之前他调查丫鬟小厮时,搜出来的大量军事机密的信件—— 这些信件被他藏在匣子里,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北境的兵力部署,甚至包括大战前夕的将士安排,让沉璧越看越觉得心惊。 这些东西涉及了北境的核心,她不知道这些丫鬟小厮是怎么拿到的,更不知道这三年里他们借着送药的名义,给东楚送去了多少封这样的信。 难怪季尧要杀人灭口,这些人手里握着的东西、传出去的消息,足以在一次大战中毁了玉家军。 东楚所谓的和亲,也许从一开始,就不是想要两国太平、相互制约。 而是想除掉北境,永绝后患。 那些东楚的奸细,从东楚带来了她的药,带回去的,却是季尧的命。 说到底,是她害死了季尧。 季尧出殡的前一日,她跟着军队一起回到了云州。 此前她为了避嫌,几乎从不进季尧的书房,没想到再一次来这里,却是为了整理他的遗物。 那封合婚庚帖,被他收在书房的匣子里,上面带着很深的褶皱,像是被人大力揉搓过,又被抚平了,仔仔细细地收在了匣子里面。 而匣子里除了合婚庚帖,还装满了这三年以来,她在府中生活的所有琐事小记。 甚至这一年每次季尧出门巡查、一走就是月余的时候,她在府中的一举一动,都被详细记录了下来。 这些东西,说是监视,却又不太像,因为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