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宝璐在祠堂里跪着。 等门一关,立刻从蒲团上站了起来。 她拍了拍膝盖,搬来把椅子。 谈家祠堂供奉着谈家的列祖列宗,供台上摆了些供果和供糕。 谈宝璐先燃了三根香,冲牌位拜了三拜,然后将香插.进香炉里,双手合十,万分虔诚地说:“老祖宗,上回我没死好,没机会去见你们,下次有机会,一点好好拜见。我这会儿是真的有点饿了,吃你们的一只供果,大家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你们千万别生气!” 谈家祖宗当然不会说话,但非常配合地闪了闪蜡烛。 谈宝璐一面吃着供果,一面舒舒服服地晒着月光,开始思索下一步该做什么。 她取来几张供奉祖先用的黄符纸,一只炭笔,飞速地记下她脑海中还记得的前世种种。 现在是乙亥年初春。 上一世,这年的三月忽然来了一场倒春寒。 王朝的解体往往是从内部开始,如果将赫东延命中注定的衰败往前倒推,绝对无人会相信,引起堤坝坍塌的那只蚂蚁仅仅只是一场降温。 突如其来的这场冰雨冻坏了田地里的庄稼,百姓没饭吃,饿死了。饿死的人太多,未腐烂的尸体堆在街上,于是接下来就是瘟疫。 大晋数百年的辉煌在在民不聊生中埋下了第一道伏笔。 她母亲辛氏也是在这年三月在降温中撒手人寰。 母亲去世后,谈宝璐困于深宫,白日时常闲闷,常翻看医书,学懂了一些医术。 她在书中找到了和母亲类似的病状,原来母亲的病症并非无药可医,只是天生气虚,加上谈魏待她冷淡,心中思绪郁结,于是才会越病越重,如果能今早找到医术高明的大夫,是完全能治好的。 而这年六月,宫里的惠妃也生过一场大病。当时徐玉发了疯地在民间求仙问药,终于找到了一名叫万事通的江湖大夫。这名大夫给惠妃开了几幅药,惠妃的病立刻就好转了。 想到这里,谈宝璐在黄符纸上落下几笔——只要她在三月前也找到这名神医,那么她母亲的病症就一定有救。 除此之外,还有大哥谈俞的牢狱之灾…… 小弟谈杰的科举之路…… 妹妹的婚事…… 不知不觉,黄符纸上已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迹。 她将临死前发生的最后一件事写下后方才搁笔,揉了揉酸痛的肩。 她两手捧着黄符纸,在心中默念,直到每个字都牢记于心,方才将纸对折起来,凑近蜡烛,直到黄符纸化作一团灰烬。 无人会来,她便自救。 * 翌日清早,谈宝璐懒洋洋地打着哈欠走出祠堂,朝三房院子走去。 “三姑娘早。”府里大夫人和二夫人屋里的小丫鬟同她行礼。 她便又捶肩膀又捶腿。 小丫鬟见她这惨样,便立马兴冲冲地跑回屋复命。 等他们走远了,谈宝璐立马站直身,脚步如飞。 这一夜她想通了心事,身心尤为舒畅。 一回屋里,周妈就急匆匆地端着一碗窝着两只鸡蛋的阳春面匆匆过来,“快来快来,跪了一晚上,快将面吃了!” “还是周妈最疼我了!”谈宝璐眉开眼笑地抓起筷子。 周妈说:“老爷已经上朝去了,我刚刚瞧他的脸色,应该是不生三姑娘的气了。” 谈宝璐笑了起来,乐呵呵地说:“本来就没什么大事!周妈您就别担心了。” “姐姐!” “姐姐!姐姐!”谈杰和谈妮一前一后跨过门槛,朝她飞奔过来,一头撞上她的腿。 “哎哟喂。”谈宝璐扶着两只小脑袋,笑得眉眼弯弯。 两个小孩儿背着花布做成的小书包,是要上学堂去。 谈宝璐便问:“吃早饭了么?” “吃过了!”谈杰说:“今早一醒,见姐姐不在,以为姐姐又走了呢。” 谈宝璐心里软成一片,捏了捏小孩儿肉嘟嘟的小脸,竖起那根拉过勾的小拇指,说:“怎么会,咱们拉过勾了。” “嗯!拉过勾了就不会变。”谈杰信心满满地说。 谈宝璐说:“好了,快上学去吧,在学堂要怎么样?姐姐教过你们的。” 谈杰朗声说:“要听老师的话。” 谈妮脆生生地说:“不可以揍同伴。” 谈宝璐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轻刮两张小脸蛋,说:“对,还有最重要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