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丹庭只觉不妙:“有话好好说。” “偶然?”金缇铃一直皱着眉,“那以后千万别再用了,血咒用多了也会侵蚀灵体。懂这个的都是捉妖猎魔的门派,流传深厚,仇也深厚,里面有些修士是不太讲理的。若按我华妙门的门训,凡闻此咒,不论亲友,即刻诛杀。” 她重申:“千万别再用了。” 殷逢雪也不知该怎么说,只好承诺:“我也就会这一句。也当真是偶然听见的。” 若于幼时同窗,这咒术大概不算偶然,于他,确确实实是偶然。 没有堂试没有课业的课程,他根本不会花精力去听,这么多年,还记得这偶然听见的一句,已经算他天资聪颖了。 游丹庭道:“好啦我们办正事去吧,在拖延下去一刀宗的家底该被骗完了。”招手提来白衣姑娘:“一刀宗在哪儿,指路。” 殷逢雪望着她的侧面。金姑娘都起疑了,为什么丹丹就一点都不怀疑呢? 那次课程他记得很清楚,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只是因为那堂课是大长老亲自来讲授的。大长老笑眯眯地托起掌中黑雾:“小狐狸们,有谁知道这是什么么?” 以前没见过,不知道。 大长老说:“这是,另一条路。” “如果大家觉得平时的课业太难,或许,可以来试试这另一条路。简单很多,也痛快很多。” 那时有许多小狐狸都竖起了耳朵。他并不在内。因为他知道,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简单轻松的路,不管是另一条路还是另几条路……根本不想出发,选什么路呢。 记得那个咒语,还是因为大长老要求每只小狐狸都感受一下这团黑雾,不得不记住了这个咒语。 同桌将黑雾捧来,他念动咒语,黑雾便乖乖地飞到了手中,蝉茧抽丝一般,明明是团在掌中,却瞬间联通施咒者五感,那是一股甜丝丝的腥气。 就像破开皮肉后,从猎物的伤口汩汩逸出的新鲜气息。 大长老停在他面前,露出笑容:“逢雪喜欢这个味道么?” 他喜欢吃熟食,不喜欢生的。小狐狸摇头:“不喜欢。” 大长老似早有预料,叹了口气:“那就……好好地走另一条路吧。” 殷逢雪看着掌中魔气,那股惑人的腥甜不死心地萦在鼻尖。 原来这就是另一条路。 在幻境中,施无声提过魔气。那只狐妖,也确实是修魔的。 “你修魔?”他问。 白衣姑娘连忙摇头:“不是,我修魔就没法装妖尊了,我不修魔,我修的是正道。” 那种如鲠在喉的感觉又涌上来。殷逢雪心道,我和她一样,也在自欺。 族里的秘密还真是多。多得他越来越不敢说出去。 游丹庭召起小云,也把姑娘提溜到云上:“魔气哪儿来的?”这魔气很明显就是那黄衫姑娘为了做局自己放的。 “我们洞主修魔,这些魔气都是洞主分给我们的,”白衣姑娘一五一十地交代,“这个骗人的方法也就是道门大会期间才敢做,平常我们就是专心修行,不敢做坏事的。几位大人,求你们放过我吧。” 金缇铃自看见魔气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很是尖锐。她藐了一眼白衣姑娘:“专心修行?心不正,如何专心,如何修行?” 白衣姑娘瞬间嗫嚅起来,不敢再说谎。游丹庭道:我问你几个问题,要是回答得让我满意,我可以把这绳索放开。” “第一个问题,一刀宗附近还有魔气么?” “……这得问飞花,就是刚才那个穿黄衣裳的。对了,我叫白羽,我只是半路岔进来的,我……”话未说完,只觉绑住手臂胸腔的金环一紧。 身体中传来清脆一声,她不知道是哪里断了,还是什么都断了,身体控制不住斜斜歪倒,却感觉不到哪怕一丝痛苦,连束缚感都没了。 这才叫人恐惧。 “我……”白羽抬起头,惶然道,“有,一定有。方才那个小修士给的报酬在这儿只能算开胃菜。他们现在正是最信任我们的时候,飞花一定还有后手的。但是我真的不知道她把魔气藏在哪儿了,我真的不知道……” 白羽呜呜哭咽起来,游丹庭心平气和地看着她:“好,第二个问题,洞主是谁?他身在何处?” “洞主,就是洞主,居无定所。他修魔,除此之外,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那总有一个常用的居住地吧?” “有,有!在滕国东北临海的鹿角岭幽澜洞,我和飞花都是从那里出来的。其他我什么都不知道,各位大人,饶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