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一面说一面笑,拿起那只断爪,挑了下将要埋进蜡水中的烛芯。软蜡被他一碰,立刻缺了个空,蜡泪顺着空缺缓缓流下,滴在桌面。 “我……”殷逢雪慢慢愣住,“我不是故意的。” “你这孩子,大概就是你这点呆气,招了妖尊喜欢。” 那蜡烛仿佛有什么杂质,烧着烧着就呲了一声,溜出一缕青烟。 好像也被火燎了似的,他眨了下眼。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应该问问大长老的。 几乎是鬼使神差,他明明该问的。 “快熄灯了,病房有人查房,”堂弟忽然道,“你快走吧。” 总觉得堂弟看了他一眼。 和殷素之一起把大长老送到楼下病房,两人打道回府。殷素之走在前头,明明就几步路,也没有等他的意思。 如果是平常,殷逢雪一定已经硬把他拽着走得和自己一样慢了。可今晚,自从大长老现身,那种叫他心烦意乱的燥闷感就一直挥之不去。 他觉得自己闲不下来,可又无事可忙。 拐角处的灯笼被雨水扑灭了一盏,两人一前一后,沿着长长的竹廊慢慢向前。 “你的房间在那边。”殷素之忽侧身停下。 殷逢雪一怔,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过了。 “走错了……”他喃喃道。 怎么就是静不下心呢? 高温假结束的翌日清晨,殷逢雪是被敲门声催醒的,拿着各种借口暂时逃避了大长老之后,他已经在房间里懒了两天了。 大清早的,谁会来找他? 殷逢雪迷迷糊糊地下床开门,金缇铃抱着两本书站在门外。 “小殷,你怎么还在睡觉?马上就该上课了!”她把一个布袋塞了过来,“我给你带了吃的,路上吃吧。” 她焦急的语气唬得殷逢雪手忙脚乱地就去洗漱了,直到金缇铃御剑而起,他抹了把脸上没擦干的水珠,才注意到整条山谷还浸在浓雾之中。 这说明,这会儿还早得很呢。 “缇铃姐,现在是什么时辰啊?” 金缇铃掐着手诀站在前端,另一手撑开风盾,推开云雾:“不用叫我缇铃姐啦,我年纪很小,叫我缇铃就好。我们御剑过去,还得给课堂做准备呢,时间刚刚好的。” 她回过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前天你也看到了,我也刚回来,今天如果我讲得不好,你别笑话我。” 殷逢雪比她更不好意思:“我应该听不出来你讲得好不好……” 金缇铃以为他是在谦虚,笑了一下:“我是华妙门的弟子,你是哪个门派送来的呀?” 殷逢雪不解:“什么?” 金缇铃却一下睁大了眼:“你还真是姊姊带回来的?我以为青桃姊姊骗我的。” “我……是啊?”殷逢雪仍然不解,“这山里不都是么?” “你说的是姊姊抓回来的那些,那些不算。山里的助手,差不多都是其他门派送过来历练的,像我,出身华妙门;像丁大哥,出身紫麟宫。楚大夫他们师徒,也是炼药世家。整个碧罗山,每年想留下来的人和妖不计其数,姊姊几乎不留人。我知道的,也就青桃姊姊硬生生赖……留,留下来了。” 她羡慕道:“真好,我也想像你们一样留下来。前天我回了一下门派,我师父一直问我打算什么时候回去,还好丁大哥顺路来找我,才把师父的嘴堵上。” 她越说越闷闷不乐,盯着殷逢雪的眼神简直要冒出火花了。 殷逢雪心虚得很:“回门派……也不是什么坏事吧……” “那你想回家么?” “……” 他卡住了,金缇铃越发郁闷:“看吧,你也不想回家。我师父还想要我也去参加道门大会,我说山里刚开了新班,离不开人,他才勉强答应这阵子都不找我了。” 金缇铃好像有很多烦恼,殷逢雪也不遑多让,两个人一起忧愁地抵达了精舍。 金缇铃授课的学堂在精舍第二层,是一间不大不小的竹房,十张案几,八扇花窗,整洁干净,讲堂旁甚至插着两朵鲜花。 金缇铃是整个精舍来得最早的老师。 她一边翻书一边向殷逢雪介绍:“精舍分为三部,我们这儿是蒙学部,专给不识字的学员授课的,课程简单学员也少,你听听就会了。那张案没人,你坐那儿就行。” 晨钟一响,精舍外的转移阵不断涌出学生。 殷逢雪从窗口望去,真是妖魔鬼怪应有尽有,兽身人身半兽半人,浩浩荡荡,人人都穿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