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自己手不干净,被揭穿了却好似受了什么委屈,这般不清不楚,若传出去,人还当是我故意寻衅欺你!” 阮茵抬头,神色冷淡。 “那自鸣琴,不是我偷的,至于你的为何会丢,还是问一问身边人吧。”小环闻言缩着脖子不敢抬头,阮茵却并未看她,径自对阮春蕊道,“今日小令若被外人所欺,我定要那人向她道歉,但既是二妹,便算了——要一个从不感到抱歉的人道歉,无趣的很。” 阮春蕊眼中怒气升腾,阮茵却不再理会,绕过她走上台阶,方要跨进门槛,忽觉脚踝被什么绊了一下,阮茵心中一惊,眼看又要摔倒,幸好小令手快扶了她一把,尽管如此,额头还是重重地磕到了门框上。 “姑娘!”小令扶她站稳身形,盯着她额角一片红,无措道,“怎么办,破皮了……” 身后传来吃吃的笑声,阮茵只当没听见:“无妨,回去吧。” 二人相携走出一段,小令委屈道:“姑娘,她们太欺负人了!” 阮茵歉意看她:“对不住,让你跟着我受连累了。” 小令摇头:“奴婢不是说自己。若非姑娘收留,奴婢此刻还在街上乞食,哪有这般好的住处和衣裳?奴婢只是替姑娘委屈。” “我有什么可委屈的?” “姑娘也是这府里正经小姐,可那些婢女婆子哪有半分敬意,她们说您偷了二姑娘的自鸣琴,奴婢一百个不相信,谁知她们上来便要抢,嘴里说得不像话……” 小令面色难堪,阮茵不必听也知是什么话,无非说她是外室养的私生女,飞上枝头也变不成凤凰,莫要痴心妄想……都是自小听惯了的,阮茵早已不在意,小令却还在为她抱不平。 “姑娘回回都忍着让着,她们哪有半点收敛。依奴婢看,老爷对姑娘也是上心的,姑娘该诉诉自己的委屈……” 上心。 她也曾以为阿爹是有心的。 九岁那年冬天,她在床上醒来,阿娘并一个陌生男子坐在床边,满眼怜惜地看着她。 男子见她睁开眼,探手贴着她的额头说:“退热了。”又问,“可有哪里不舒服?” 他生的一副儒雅相貌,虽是第一次见,她却一点也不怕,甚至感觉有些亲近。 他和阿娘坐在一处,她于是对他的身份隐隐有所觉,却不知该作何反应,因“阿爹”这个词是如此陌生,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模糊的身影,是从阿娘的言辞中拼凑出来的:阿爹在外地,生意很忙,再过一阵便会回来,会给茵茵带好吃的好玩的,还有漂亮的衣裳…… 后来她不再等那些好吃的好玩的和漂亮衣裳了,他却突然出现了。 他的掌心温热粗粝,和阿娘的轻柔绵软不同,贴在额上像一个厚实的小被子,她想让他一直贴着,不要挪开,可惜未能如愿。 阿娘红着眼告诉她,她差点就被阎君带走了,好在如今有阿爹在,很快就会好的。 自那之后,阿爹时时来看顾,对阿娘也常常温言抚慰,那真是廊檐下的喜鹊一般自在快活的日子。 彼时她年纪太小,只顾得上欢喜,却忽略了很多重要的问题。 再后来,她们被冯夫人带回了阮府,她才知道,原来阿爹不是她一个人的阿爹,也不是阿娘一个人的夫君。 她们住在府中东北角的关雎院,地方虽偏,却比在襄郡的家好太多了,阿爹仍然会过来,只是经常坐不多久便走,也鲜少在家留宿,尽管如此,她也很满足了。 直到有一日,她不小心弄坏了二妹的纸鸢,二妹哭得伤心,阿爹闻讯赶来,一面给二妹擦眼泪,一面承诺要买很多很多纸鸢,她坐在泥地上呆看着,突然间,那些曾被她有意无意忽视的问题涌进了脑中。 她忘了问一问阿娘,阿爹为何这么久不去襄郡找我们?襄郡离扶苏郡这般远,阿娘又是如何拖着一个重病的半大孩子走到庞城的?如果我们不来庞城,是不是这辈子……都见不到阿爹了? 七载过去,如今她已不需要答案。 也从不需要阿爹证明什么。 譬如上个月,阿爹带来那自鸣琴给她,那琴确实有趣致,一个小巧玲珑的方匣,里面站着一个笑吟吟的女娃,揭盖时会有曲乐之声流泻而出。 阿爹说这是从一个外族货商那里高价买来的,只因那琴匣里的女娃像她。她听完只是笑笑,让人好好收了起来。 阿爹对她们母女上不上心,没那么要紧。 “小令,‘委屈’这东西,只有在意的人能给,阿娘从未给我吃过。” 下过两场雨后,暑气消散了不少,秋意将起,女眷们外出宴乐的机会多起来,胭脂水粉销得快,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