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卫云远躺进暖和的被窝里,睡眼惺忪,鼻尖一酸打了个喷嚏,屋内有声胜无声。 戚老面色不渝把完脉,一言不发。另一旁,明傅瑾坐在椅子上,左手拿起市井杂记在研读,右手把火盆上架烤的红薯翻了个面。 “烤红薯的那位,能出去吗?”卫云远嗓子发疼,声音低哑,整个人忽冷忽热难受得紧。 “侯爷不是鼻塞闻不到气味么?”明傅瑾悠然道,“戚老大夫,这烤红薯成了。”随后把架子上的红薯夹起来放进食盘里。 染了风寒的卫云远听完,顿时不困了,“戚老,你怎么也有份?!本侯的呢?” 戚老大夫给不幸又理所应当染上风寒的病人,翻了一个白眼,“染了风寒还想吃红薯,老夫看你小子欠抽!” 深更半夜就敢穿着单薄寝衣出去砍刺客,以为还是从前作天作地的建威将军,一身软甲,夜奔三千里袭敌。 卫云远身陷病中,怒不敢言,“知错了,知错了。这不是夜里情况危急,顾不上添衣,戚老绕了小子这一回。” “哼!”戚老大夫愤恨地咬了一口软香的红薯,被烫了一嘴,“嘶,这红薯香。夫人手艺不错。” 明傅瑾笑得客气,“戚老喜欢便好。” 这时,房门被敲响,被罚去劈了一上午柴的戚白终于回归,面色犯怂地走进去,丝毫不敢看他爹一眼。 戚老大夫可不瞎,但目光丝毫不给一眼,“劈完了?” “是。”戚白立马一证清白,“柳三亲眼作证,侯府一年的量,一根也没少。” 戚老大夫没接话,随手抓了一把花生撒在火架子上,“这个烤了,好吃。” 躺床上的卫云远偏头看过来,眼里很是同情。 “侯爷,”戚白收到同情的眼神,很是泪目,“夜里动静闹得满城风雨,今早更是流言纷纷,说侯爷遇刺身亡了。” “噗。”明傅瑾憋出了一声笑,“看来城中百姓都很关心侯爷身体。” 卫云远充耳不闻,撑坐起来靠在床头问,“都怎么说的?” 戚白认真回想,重复道,“烧饼的王麻子说,‘哎,你知道昨晚威远侯府闯进了一堆刺客不?据说把威远侯都刺了好几个洞。’李挑夫说,‘知道知道,我今早还去看了,从里面抬出了一排排尸体啊。’烧饼的.......” “停。”卫云远忍不住打断了戚白绘声绘色的表演,语气不耐,“说重点。” “接下来就是重点,侯爷,”戚白也倍感无奈,“烧饼的说侯爷是遭人嫉妒,皇帝连连赏赐侯府,惹了贼人不快。可怜侯爷大婚冲去帝京晦气没几天,便遭此等祸事。李挑夫也甚为同意,只叹老天不公,良善人活不长久。” 眼下看来,这动静闹得确实挺大。 卫云远灵机一动,心生一计,“大白,派几个人再去传谣,就说本侯幸得皇恩保佑,免遭性命之危,皇帝是个圣人,定然不会让刺客作乱帝京,皇帝历精图治,此等事情绝不会再发生。” 这一招祸水东引,看得明傅瑾直叹:拚着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威远侯胆子够大。 此时皇宫听政殿,散朝后,京兆尹吕大人被宣到御书房,整个人战战兢兢,生怕一不小心就掉了脑袋。 瑞昌帝朱笔批奏折,听到人进来也不曾抬眼,直到看完奏折才随意问,“威远侯府遇刺了?” 吕大人谨言慎行,“是,京兆府正在全力追查真凶。” “不用查了。”瑞昌帝把朱笔搁在碧玉笔山上,接过锦帕擦拭手心染上的朱砂,对身边的总管太监下旨,“德全,你去太医署挑些上好药材,携太医院判给威远侯瞧瞧身子,别一场刺杀真把威远侯吓死了。” 德全公公应了一声,随后离开,当下书房里只剩外臣吕大人。 瑞昌帝轻飘飘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臣子,眸子里闪过不耐,“退下吧。” “微臣告退。”京兆府尹吕大人一身冷汗,如释重负。 御书房随后安静下来,菱花窗穿过清风,龙涎香蜿蜒飘散,如梦似幻。 瑞昌帝从暗格里取出密报,颇为头疼地丢进香炉中,“整日没个正行。” 上朝之前,瑞昌帝便已知晓威远侯府遇刺客之事,太子与老三那点勾心斗角,不过是小儿把戏,奈何看多了也觉心烦。 “可惜老四身子不好,要不然.....”瑞昌帝揉着眉心,一阵叹息,“算着日子,也该从普陀寺启程了,待回宫后得给他好好补一补身子。” 宫墙外,京兆府尹吕大人仿若劫后余生,轻轻哼着花调曲词,眉眼得意地登上马车,“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