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的孩子。挨了人的打骂也不能还嘴,也无力反抗。 苏先生,他不该受此折磨! 姜萝还要再碰他,却被少年郎一下子扣住了软乎乎的手腕。 怕弄疼了姜萝,苏流风眼底戾气散去些许。他回过神,虎口微微放量,祈求原谅。 他只是不喜人这样亲近,便是年幼的孩子也不行。 特别是——“我……脏。” 苏流风低语,细小的声音融化风中,劝她远离他。 他是戏班头子丢出来讨钱的赖皮乞儿,女孩儿这样干净,他怕污了她。 然而,姜萝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刻,心底更是震颤。 她的眼睛发烫,霎时间糊满了一层泪雾。 姜萝多想告诉他,不是先生脏啊,是这个世道脏。 苏流风没有多逗留,即便腿骨折损,他也要起身走了。 姜萝这时才发现,苏流风吃不饱穿不暖,身子骨没怎么抽条,比起上一世矮小太多。 她对他的事知之甚少,全然不明白他后来是如何逃出生天,又如何迈入官场。 但姜萝看过他艰辛的一面,知道这一定是一条举步维艰的坎途。 姜萝倒是想带苏流风回家,但她知道,眼下他一定不会信赖她。 于是,姜萝又一次拉住了苏流风的袖口,声音稚嫩:“哥哥,明日你还来这里,好不好?” 苏流风不解。 他低头,看了一眼粉雕玉琢的女孩儿。她生得乖巧可爱,眉心那一点观音痣,灼灼其华。 漂亮的女孩儿,应当不缺家人与朋友疼爱,那么她不该执着于他这个陌生人,甚至是衣不蔽体的乞儿。 “为何?” 苏流风知,自己身上没什么好贪图的地方,和他多接触,一定是亏本买卖。 “你长得很像我……一个远房表哥!我很想他。” 这句话是实情,姜萝早早把他当成了故友亲人。 许是接受过姜萝的好意,苏流风没有再出言拒绝她。 “你一定要来,好吗?” 娇憨的小姑娘满眼冀望,遍体鳞伤的乞儿少年终是松了口,他迟缓地点了点头。 秋风把木樨花吹落,淹入小孩儿乌油油的发揪揪里,如同她一样娇俏可人。 在遇到姜萝之前,苏流风好似从未留心注意过……秋日里的桂花花蕾,原是黄澄澄的橘皮色。 - 西山残阳,薄暮冥冥。 苏流风没能讨到钱回来,吃醉了酒的戏班头见到他就是一扬鞭子。 “啪嗒”一声,长鞭敲地,尘土飞扬。 残破不堪的板凳受不起这一记敲打,发出垂暮的声响。 苏流风见怪不怪,他早已对疼痛麻木。 还没等他主动靠近梨园戏班头,练乾旦的师兄阿刘踢开裹脚的跷鞋,拦在苏流风面前:“可不兴打啊班头,小风一身的伤,再打就没命活了!” 闻言,吃醉酒的班头冷笑一声。 他上前,捏住阿刘染满白脂红粉的脸,道:“他那样漂亮的一张脸,要是乖乖学唱曲儿,我何至于为难他?他既要我这戏班子养活,就得拿出点真学实才来,你说是不?讨不来台下老爷、夫人们的赏钱,出门要个饭还难为他了?阿刘为他想,怎的不为我想想?” 说完,一把搡开阿刘,抬腿就是一脚,把瘦骨嶙峋的苏流风踹倒在地。 苏流风腿上有伤,压根儿站不稳。 他伏跪于地,护住了头,任由班头踢踹,鞭子胡乱飞舞。 不过一会儿工夫,苏流风又皮开肉绽,脊背上多添了好几道狰狞的伤疤。 少时,苏流风家中人为一口粮食,把他卖到戏班子里,虽说没有签身契,但他知道,这条命算是交待在这儿了。 他不愿捏腔唱曲儿,班头爱惜他漂亮的眉眼,想要磋磨他的性子,自然百般花样都放出来。 打他一回是偶然,百回就打成了习惯。 谁让苏流风仿佛完全没有痛感,连哼都不哼一声。 他这般有骨气,自然任凭班头毒打。也是这样“不识好歹”的硬骨头性格,才养得施暴者不知轻重,下手愈发毒辣。 施暴者就想看苏流风求饶; 想折断他那条好汉脊骨; 想逼他如蝼蚁一样伏跪脚下,苟延残喘。 戏班头在外边给那些大爷当孙子,好在家宅里还养着一堆出气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