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年代了,还有人写信……” 鬼面抠着塑料皮嘀嘀咕咕,半会儿才反应过来,“啥?给判官带?!” 凤皇瞧不上他一惊一乍的样儿,凉凉道:“不写信,那你倒是将判官的手机号给我?” 鬼面上上下下地打量她,似乎不相信她所求之事竟这么简单。 可见她的模样坦然自若又气定神闲,没有半分心虚,倒像是鬼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虽然心有疑虑,但做回信使罢了,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儿,至于她是否真有能力将他超度——算了,寻思这个也没用,他也打不过她。 思及此处,鬼面顿时悲从中来,想他作威作福已久,如今竟被个小丫头拿捏住。 凤皇估摸着他半推半就的,应该是点头了,于是扯了张纸来,洋洋洒洒开始写信。 ——地府判官掌管轮回生死与奖励惩罚,她莫名其妙穿越的事情,问判官应该没错。 半晌,她信成搁笔,将纸张以真炁封口,随手便塞进兜里,又问道:“附近哪儿有卖符纸的?” “找找呗,医院附近的丧葬宗教用品多得很。”鬼面在瓶子里无聊地转一圈,没多在意。 反正他去不了,这么多年兜兜转转也离不开医院,否则也不至于费老大劲选择夺舍。 夺舍也就是借别人身体还阳,也不是容易活儿。 没抢过的话倒也罢了,最倒霉就是身体抢到手了,与魂魄却不相匹配,身子太强,他难以驾驭,身子太弱又可能难以承受魂魄的能量,分分钟就要崩溃。 凤皇却旋开了瓶盖,神色淡淡道:“带路。” 忽得自由,鬼面见状一呆,随即大喜,一阵烟儿似的从矿泉水瓶里窜了出来,立马就要往窗外逃。 可还没奔出一米远,就被狠狠拽了回来。 他猛地吃痛,低头一看,一根云雾似的淡淡长线栓在腰间,正是昨夜他搞不明白是为何物的玩意儿。 而那长线的另一端,正在凤皇的手中,随着她的手紧握成拳,他腰间的线也越收越紧。 真炁出体,散则成炁,聚则成形。 虽然不如法器凶利,但对付个孤魂野鬼绰绰有余。 凤皇与他对视一眼,左眉一挑。 鬼面心下一凛,顿觉危机四伏,默念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灰溜溜地回来了。 他自觉丢脸,还咂摸着嘴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唉,在瓶子里呆得可怪难受,湿哒哒的给我恶心坏了,得舒展舒展身子。” 凤皇没接他的话,径自出了病房,鬼面只能被迫飘在她身边,好似是她拽着的一面风筝。 常人确实看不到这戏剧性的场面,可这是医院,藏着多少孤魂野鬼? 其中不乏曾经被鬼面欺负过的鬼,这会儿都在角落里指指点点,小声嘲笑着他。 而鬼面只能凶狠地瞪回去,挽救一点点岌岌可危的尊严。 凤皇和护士打了个招呼,离开了住院部。 他们溜溜达达下了楼,到了鹤羽医院的一楼大厅。 她正要往大门处去,却听见前方一阵喧哗忙乱声。似乎是救护车送来了伤者,保安驱赶着人群让路。 鬼面飘高了瞧一眼,啧啧道:“无妄之灾呀!” 那是个出了车祸的年轻女孩,浑身是血,昏迷不醒,护士们直接推着担架车往急救室跑,旁边还跟着个哭哭啼啼的中年女人,像是伤者的家属。 但凤皇和鬼面的眼里,却多了一人。 ——女孩因伤势过重而魂魄离体,此时正茫然地跟在后面飘着。 她似乎不知为何有两个自己,一个在担架车上躺着,一个悬浮在空中。 鬼面一瞧,整个鬼都兴奋了起来! 这又是个夺舍的大好机会啊,这傻姑娘半点不知魂魄离体是多大的危机。 若他能借此占了那具阳寿未尽的身体,自然能逃出鹤羽医院这座牢狱,再活一回。 想罢,鬼面便饿虎扑食一般朝那女孩冲去! 然而才刚一动,腰间那云絮般的细线却将他紧紧一勒,竟是又动不了了!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担架车消失在走廊尽头,拐进抢救室了。 鬼面暗恨不已,咬牙使出各种能力,想要挣脱这邪了门儿的细线。 可他百般挣扎间,腰上的那一条线不仅没断,竟然又分裂出一条,迅速地攀援而上,结结实实地捆在他脖子上! 凤皇一抬手,鬼面就被拽了回来,连滚带爬地被扣在了她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