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玲珑醒来时,屋中昏暗,头顶是素青色的纱锦床帐,床头垂下层层流苏,屋内摆设很是简单,这是个陌生的房间。 身上几道伤口灼伤着,她再次闭上眼睛,脑中涌出昏睡前纷杂的画面。 这里...应当还是在辅国将军府。 徐行川看着并不像是会多管别人闲事的人,为何会收留她? 还是冒着得罪齐国公府的风险… 空气中浮动着浓浓的药草味,屋外头传来柴火烧的噼啪作响的响动,以及药炉中咕嘟咕嘟的声响。 廊下有名穿着青衫小袄的婢子蹲在药炉前,手中蒲扇轻轻煽动着。 听见身后房门咯吱响起,她惊了一跳,手中的蒲扇掉落在地上。 回身见水玲珑竟然起身出门来,她脸上惊诧一瞬,忙上前福了福身子,“姑娘,你怎的起身了。” 起身走过来想扶水玲珑,却被她抬手制止,“不必如此,这点小伤并不碍事。” 说罢她抬眼望向对方,眼带疑惑的问道,“你是?” 那婢女又福了福,“问姑娘安,奴婢青月,奉郎君命特来照看姑娘的。” 青月说这话时低首垂眸,却忍不住偷眼去打量水玲珑。 将军府上现就只有徐行川这么个正经主子,这忽然冒出来个姑娘,暗地里大伙可是好奇的很。 不知这姑娘是从何而来,是什么身份,与家中郎君又是什么关系? “你家主子呢,带我去见他。”水玲珑眼色平静,缓声开口。 这会儿她得赶紧回去,一夜未归,只怕家中几人以为她在国公府出了什么事。 且城西的郭家村,也要尽快去一趟,当年的事情到底如何,她需尽快知晓才行。 青月心中一跳,直觉两人关系好像不一般,不然怎会一睁眼就要见自家郎君。 这姑娘好生豪爽! 这样想着,青月从院外叫人来看着药罐,便引着水玲珑去见徐行川。 此时天光微亮,院外是苍翠竹林,一眼望不到边,竹林里清新的空气让人神清气爽。 她瞧着日头,自己应当睡了有一两个时辰。 两人沿着小径走出竹林,又过了个小花圃,才看见前头有座斗拱飞檐的院落,青月在前头解释,“这是郎君的居所,平常外人进不来的。” 水玲珑点点头,忽然问道:“你家郎君可成亲了?” 青月小脸一下涨红,惊诧地回头瞧了她一眼,仿佛在说:天爷,怎么会有姑娘,如此明目张胆的问郎君婚配否? 时下婚配自有家中长辈做主,哪户好人家姑娘能把这种问题挂在嘴上? 不过好人家的姑娘家,也不会身上带伤留宿在男子家中,这样想着她忙结结巴巴的回答:“未..未曾。” 青月直觉是见识到了话本中的江湖奇女子,要么就是没脸没皮纠缠贵公子的情场女子。 水玲珑黛眉一挑,难怪这府上如此冷清,一路上花草俱是板正素雅,此时正是春夏交接之际,满园子竟然无一处花红。 正想着,已然进了院落中,庭院种着两棵金桂,一片青竹,当真是冷清。 金桂树年头不小,旁边伫立着一座小亭子,徐行川正坐在亭中,他目光凉薄,眉峰轻扬,颌瘦而唇薄。 面虽冷,相貌却是世间难得一见的俊逸。 他只扫一眼水玲珑,便转开目光,任由水玲珑打量他,轻声吩咐,“下去吧。” 青月与他身后管家打扮的中年人便垂首退下。 水玲珑思忖片刻,拦下那管事,语气及其自然,“劳烦,往我府上送个口信,便说我一会再回府。” 那管事微诧,抬眼去看徐行川,见他点头这才应下,“是,老奴这便吩咐下去。” 郎君独身在京数年,为不给大将军招去祸患,从不与轻易与人相交。 这姑娘到底是何身份,自家郎君对她的态度可谓宽纵至极了.. 待院中只剩他二人,徐行川道:“我们见过。” 他用的肯定句,那日新桥街上惊马一事,两人确实打过照面。 水玲珑坦然点点头,此人洞察力过人,“确实见过。” “此番多谢将军相助,日后但有所托,我水玲珑必全力以赴。” 徐行川了然点头,果真是他所猜想之人。 陛下从昭南将一名为水玲珑的大土匪招安,且直接封为三品大将军。 营中早已是传的沸沸扬扬,连伙房烧火的小兵都知道她的大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