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月色皎洁,散落下点点清辉,夜风送来丝丝凉意,驱散了一整日的炎热。 逢月无精打采地躺在床上,一对羽睫忽闪着,没有半点困意。 思量着苏景玉已经很久没有夜宿在外面过,就算有急事要办,也会差人回来告知一声,今日也不知怎么了,晌午就匆匆出门,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 巧儿自打进苏府以来,这还是第一次伺候就寝,抬手正要放下红纱幔帐,逢月扭过头道:“挽着吧,苏景玉一会儿就回来了。” 她本想着床边的脚踏过窄,再垂纱幔下来占些地方,苏景玉回来睡着不舒服,却被巧儿听出深深的思念来。 跑去外间向窗外望了望,没见苏景玉回来,放心大胆地坐回床边笑嘻嘻道:“二小姐,你该不会是想念世子才睡不着的吧?” 逢月莫名心虚,揉着微鼓的肚子反驳:“我是晚上南瓜饼吃多了撑的,这么热的天,放到明早肯定都坏了。” 巧儿跟在她身边多年,深知她不管白日里吃了多少做了什么,都丝毫不会影响夜里睡的天昏地暗,难以信服地努努嘴,手肘往她枕边一支,半趴在床边问: “二小姐,你是不是不打算与世子和离了?” 突如其来的疑问让逢月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想着近来与苏景玉越发亲密的举动,水润的眸中涟漪渐起。 巧儿一脸猜透她心思的兴奋表情,捂着嘴笑,又道: “二小姐,早前你说世子对你挺好的,巧儿还不相信,如今巧儿进府也有些日子了,看得出世子真的对你很好。你嫁进苏府还不到半年,整个人变得比以前更鲜活了,你在他面前的时候,看起来特别放松,跟之前在林府完全不同,我还看见你动手打他,他从来都不生你的气。” 巧儿叽里呱啦一大堆,逢月只抿着嘴笑,听到最后一句时拽着被子向里挪了挪,给她腾出一块地方,疑惑问:“我打过他吗?” “打过!我看见过不止一次。” 巧儿夸张地点头,躺在枕上与她对视,“二小姐,你当初是被迫替大小姐嫁过来的,有世子这样疼爱你也算是因祸得福,巧儿希望你过的好,不管你决定留下还是回庄子去,巧儿都跟着你。” 夜阑人静,逢月依旧睡意全无,目光扫向床边空空如也的脚踏,手指摸了摸整齐堆叠在床里的被子,思念如泉水般潺潺涌来。 她已经深深陷入对苏景玉的感情当中,当然愿意解除一年之约,与他相守一生。 只是梦中的夫君,那个舍命护着她,生死未卜的男人仍在她内心深处占据着一席之地,她不知道将来他会不会突然出现在她生命里。 她迫切希望梦中的夫君就是苏景玉,最好能与他自在地生活在庄子里,安稳地度过这一生。 此时正院书房的里间依旧闪着微弱的光,苏天寿身着一件青灰色的里衣负手站在桌边。 身后的黑衣人左手持刀,黑巾蒙面,双眼被压低的斗笠遮掩着,躬身禀道:“侯爷,祁公公收买的四个江湖高手昨夜对孙秋允痛下杀手,孙秋允胸口中了一剑,被那一伙人救走了。” 苏天寿猝然转身:“是景玉的人?” 左手刀颔首,“那伙人武功不弱,又极为警觉,属下跟了他们好些日子,才查到他们皆是泰安堂崔少东家的手下,的确是在帮着世子盯着孙秋允。” 苏天寿眉心皱起,不安地来回踱着步子。 左手刀抬眼,鹰隼般的目光仿佛能穿透黑夜,“侯爷,昨夜属下担心世子派人救下孙秋允的事被祁公公察觉,将那四个刺客全部灭了口,孙秋允伤的太重,属下若强行从那伙人手里抢下他,怕是会要了他的性命。” 苏天寿脚下顿住,面色深沉,孙秋允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太医,年纪一大把,祁公公竟然派四个江湖高手去杀他。 他是皇帝的心腹,在宫中服侍三十多年,难道他不止知悉十年前太子宫宴的内情,还掌握着别的机密? 好在那几个刺客都被灭了口,若是祁公公查到是儿子让人救走了他,怕是后患无穷。 儿子虽然聪明,但他毕竟十二岁就离京在外,权力巅峰的血腥诡诈不是他轻易便能应对的了的,须得提防他莽撞坏了大事。 苏天寿半晌没有开口,左手刀只道他担心苏景玉先他一步查出当年的事,为了拂风与他积怨更深。 但苏景玉在太子宫宴上险些丧命,十年来吃尽了苦头,中毒的事又处处透着蹊跷,不管他与苏景玉谁先查出都好,决不能让真相被埋没,让世子白白受苦。 左手刀目光放软了些,拱手劝道:“侯爷,当年是李亢不仁在先,我等只是出于自保,即便世子查到什么也会体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