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荀谷卿的这个侍女……”苏四道。 这个侍女声称生辰那日,乐舒公主同荀谷卿透露,今天会有一场好戏。 这句话可大可小,可那天只发生了这么一件事,那便是衡山公主落水,而且在这之后,乐舒便被坤宁宫叫走了,之后乐舒被皇后申斥,由头是没有顾好衡山公主。 没有顾好,和存了心暗害,这其中可是天差地远。 舒娘生辰那是,坤宁宫的姑姑在宴会时叫走了顾岁晴的侍女,借调是常有之事,但串连起来,很难不让人生出联想。 荀家,颍川大姓,上京七大家之一,牵一发而动全身,皇帝手中佛珠转过一圈:“这个侍女,不要留下痕迹。” 这件事,无论真相,都到此为止。 苏四应诺退下。 …… 舒娘进了坤宁宫,案上吃食一应俱全,未动一筷,一女子衣冠雍容,尾指甲上是金灿灿的凤羽,见舒娘前来,只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 “孩儿给母后请安。” 皇后略颔首,头上凤钗尾羽,同脸色一道,是说不出的冰冷:“可用过膳?” “未曾,孩儿刚从姐姐那里回来,父皇前阵似乎与姐姐大吵了一架。” “外面捡回来的丫头,管她作甚。”皇后看了一眼顾岁舒:“既然皇帝上心,到时囊过来便是。” “一个丫头罢了。”皇后用长长尾甲扫过香炉的气孔。 舒娘心道,是啊,我也不过一个丫头。 “到时姐姐也搬到坤宁宫来,西殿腾出来,母后膝下也更热闹些。”舒娘笑着伸出手来,给皇后布茶。 “嗯,”皇后神色懒懒的:“用膳吧。” 桌上正中便是清肺下火的莲子羹,舒娘眼睛扫过,羹汤晶莹剔透,银耳饱满绽放,底下沉着枸杞和去了心的莲肉,盛在一碗青瓷盘里,好看得紧。 这是母后为了请父皇前来,亲手熬制的。 空气沉闷,舒娘与皇后相对而坐,寂静无声。 舒娘优雅缓慢地抿着三乌汤,到底忍不住去想,她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娘。 顾岁晴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已经占了一个长,再记在皇后名下,占一个嫡,这么一个皇后分明也瞧不上的野种,却任由她将自己的亲生女儿压得死死的。 舒娘垂眼,掩过眉宇间的恨色。 是了,母后想要父皇常来,可是她的亲生女儿没有本事,宗学表现再优秀,也入不了父皇的眼,既然皇帝上心顾岁晴,那这就是顾岁晴的本事。 她是国母,只要能让圣上驾临,皇后的女儿是谁都可以。 左右,不过一个姑娘罢了。 顾岁晴的命怎么就这么大呢,舒娘心想,御花园的水这么深,这么冷,顾岁晴的命怎么就这么硬。 如果,有那么一个如果,自己就还是唯一的公主,父皇的目光便只会落在她的身上,母后也不会这么失望。 抢走父皇还不够吗,还要抢走她的母后。 舒娘细细咀嚼过,终于咽下最后一口吃食,她放下碗筷:“孩儿听父皇说,姐姐的生母是个侠女呢,既然寻回了姐姐,姐姐生母怎么不曾进宫?” “时隔这么多年,姐姐尚能被寻回,想来,父皇一直有在寻人,也许有一天,姐姐生母也会有消息呢,说起来,孩儿还只在话本子里见过红拂女。” 皇后手中的银筷磕在了青花瓷碗上,发出很小的叮的一声。 “不过一下三流的女人,进了宫,也只会让圣上蒙羞。” 舒娘心中冷笑,从头到尾,她都没有碰那碗皇后新手熬制的莲子羹。 …… 长乐宫中,顾岁晴再去给陛下请安的时候,皇帝日理万机,又或者心中有气,顾岁晴还是没能见上,但终于得了一句话。 苏四笑模笑样地传话:“殿下既身体好了,也该去宗学了,倒也不着急补这落下的功课,万事以身体为先。” 宗学前身是尚书房,在前朝,是皇子们启蒙念书的地方,传到嘉元这里,嘉元膝下无亲子,照例,这尚书房本应荒废。 嘉元大刀阔府地改了制,择优选拔了批资质尚可的优秀子弟放入宫中教养,这批人出身不等,上至亲王世子,下到国子监里出挑的寒门学子,不一而足。 尚书房也改名宗学。 顾岁晴心中清楚,宗学二字,便已经点明了其中深意,父皇后宫无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要在宗室子中寻找合适的嗣子,也堵前朝悠悠之口。 寻常人家的嗣子继承的不过家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