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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圣旨(2 / 3)


的亲女婿,世袭候爷,正经皇亲国戚,圣人怎么就敢冒天下之大不讳。

先皇膝下无男,圣人乃过继宗室,最忌人拿出身说事,礼法上衡山公主可是他根正苗红的皇妹。

继位后,自是看重非常,每岁头一份的蜀锦,内务府新出的钗饰从来都是先紧着顾岁晴,赏赐每每大张旗鼓,络绎不绝。

先皇在天有灵,圣人如此决断,起居录该怎么记这一笔。

赵延跔一咬牙:“行李减半,列队后即刻出发!”

听画迟颖着开口:“那殿下——”

“她自己不知死活,就怪不到别人头上,不用管她。”赵延跔拂袖。

“天使来了!”仆从进来传话。

赵延跔整个人为之一振,想是事情有了转机,整了整袖口,喜滋滋地大踏步往前去:“快快请进来。”

听画落在后头,却不像赵延跔这般乐观,他掂量着宫里的消息,又想起顾岁晴那张苍白病弱的脸,疑虑更重。

但主子乐,他便不能忧,在主子面前可以显能耐,但不能显得比主子能耐,他掩了神色,堆起笑容去迎接天使。

黄衣内宦手捧圣旨,高冠加顶,一张脸瘦削干瘪,低品的太监在一旁手执黑伞,一脚深一脚浅地踩过雨水。

黄衣扫过下摆,声音尖细绵长:“圣旨到——”

一应人等跪地恭听,雨水从长衫往上漫,寒气浸上来,赵延跔跪得措手不及,膝盖一片拔凉。

他觉出不对,赵延跔素来瞧不上这些个没根的东西,往上背祖,往下无后,心眼针尖大一点儿,比女人还小,又惯于见风使舵。

上边放个屁,他们扒着味儿都能上赶着巴结。

黄衣四下扫过一圈,只问:“衡山公主殿下呢?”

这是怎么了,赵延跔心下咯噔,他不喜太监,但打的交道并不少,往是日宫中送赏,明着是赏给晴娘,这些太监言语里可时时都不落下他这个候爷。

他打下去的赏,太监哪回不是诚惶诚恐,三推四拒。

听画碘着脸上前陪笑:“我家夫人她身有旧疾,见不得风,这陛下也是知道的,附马爷遍请了天下神医,到底没能对症,只盼这南行路上能少受点苦,对了,还不知哥哥尊号。”

他半掩着身,不露声色地将一个素色锦囊塞给黄衣。

“呵。”黄衣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明目张胆地捏了捏,不紧不慢收入袖中:“行吧。”

听画压低了声音:“好哥哥,这关头了,陛下这又是何意?”

圣旨徐徐拉开,听画只得退后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衡山公主携阖府上下,忠义殉国……一干仆从就地遣散,各自还家……公主风烈如存,未尽褒奖之典,特与追封尊一品圣皇御公主,钦此——”

雨越下越大了,笼在一片嘈杂的背景音中,赵延跔有些艰难地听完圣旨,迟迟没有谢主隆恩。

追封尊一品圣皇御——晴娘死了?每词每句赵延跔都认得,却想不明白。

或者说,他不敢去想,这封圣旨极尽辞藻,花团锦簇,赵延跔愣神良久,模糊想起一句衡山公主携阖府殉国。

阖府,阖府,赵延跔有些茫然地意识到,他是公主附马。

这是一封赐死的圣旨。

仆从里反应得快的,已经意识到他们不能随驾了,但圣人金口玉言,就地遣散,各自还家,这一旨落地,他们就已经脱了奴籍。

眼神在仆从之间传递,听画眼神闪烁,一时人心浮动。

黄衣兜着手,隔着漫天雨帘,神色悠悠:“公主所求,圣上允了,人在做天在看,驸马好自为之。”

赵延驹只觉血液寸寸凉遍全身,柳姨娘落在后头,踉跄起身,院内一片死寂,她打了个哆嗦,惶惶上前去扶赵延驹:“夫君。”

赵延跔撑着柳姨娘起身,站稳后便将她一把推开:“贱人!”

“四哥!”柳姨娘哀叫出身。

赵延驹家中排行第四,十岁前,两人居所只隔了一条回廊,她只是个长于宅门的普通妇人,皮囊颜色上佳,于政治却并不敏锐。

雨水淅沥,赵延驹回过神来,殉国的追封已下,完了,一切都完了,殉国,写族谱上好听,那都是身后空名,他年纪正轻,只要好好活着,便有美人在怀,有风景如画,有无数世人的追捧!

人间无限好,即便到了山南,也总有他靖远候一袭之地。

都没了,从今天往后,他要么当个神龛上的牌位,要么隐姓埋名苟且一生。

只要他活着,这一世便都是一个别有居心的乱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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