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上京不能留,我们得立刻走。”易安骤然起身,脸色很不好。 圣驾远去,顾岁晴却还在这里,不论为什么,前尘远没有当下来得重要,被封锁的消息,早已远去的圣驾,苍厥日渐逼近的脚程, 易安道:“我们这里有二十来人,都是见过血的好手,这些年也小有积蓄,各地都有产业,虽有折损,但保全六七成还是有的,不敢妄言担保,但我在,殿下在。” 顾岁晴沉默良久,两手并拢,拇指交叠,她执盏躬身拜下,郑重道:“以茶代酒,晴娘谢过公子。” 易安偏过身,只受了半礼:“殿下折煞我了,商路经营所得,置办的产业与院落都有准备殿下的一应物品,此路必定难行,您得换身衣服才好便宜行事,只——” “只什么?” “你也看到了,我们常年在外,有家室的也俱不在上京,没有购入侍女。”易安笑得有些尴尬,规矩板正了这一阵显然颇不习惯,原形毕露得挠了挠头。 “这有什么,无妨,衣服在哪?” “这边。” 顾岁晴跟在易安后面,进了屋,拿到的劲装纯黑纹银,她索性解了发髻,如同江湖儿女一般只用一根红丝带高扎马尾。 顾岁晴在右手缠上护腕,推门而出。 等候在外的易安倏然站直了身子,直勾勾地看过来。 “想什么呢。”顾岁晴在易安眼前晃晃手,肘节裸露在外,风擦过几丝凉意,她不太适应地活动了一下。 “哦,哦。”易安惊了一跳:“殿下可要知会靖远候府一声?” “不必。”顾岁晴眼里嘲讽一闪而过。 易安掉头急走两步,又转头回看一眼,顾岁晴一身飒爽劲装,冲他微微笑了一下,易安耳上浮起一抹薄红,匆匆去了外间,很快传来人手调动的吆喝声。 顾岁晴还在笑,眼明而亮,雨声绵绵,在眼睛里头显出波光。 人们从隔间涌出聚集,俱是轻装从简,有人从后院牵出一辆马车,易安冲她招手。 “不用,我骑马。”顾岁晴接过缰绳,翻身上马,雨水蒙蒙地拍在她的脸上,雨花飞溅,马车一路疾驰,一行人穿过重重雨帘,这条路往东城门去,距靖远候府不过十里。 …… 定候王府的下人们纷纷往宫门去,赵延跔一直没能得到皇宫里的消息,正好借衡山公主失踪,着人禀明圣上,也探探口风,观望一下情况。 这已经是罢朝的第十五日了。 靖远候府,叶子打着卷从朝东的正门吹过,下雨了,门口石狮被雨水浸得斑驳。 小厮仆妇脚步匆忙,赵延跔的贴身长随站在角门下,神色焦灼,他来来回回的走,时不时抻长了脖子巴望。 他跟在赵延跔身边好些年了,候爷一应琐事俱从他手上过,他是得脸的奴才,此次南行,连带家小都得了名额,是头一份的恩宠了。 宰相门前三品官,候爷跟前,他听画也是顶尖尖儿的重用了,他读书识字,是筛了又筛,削尖了脑袋才挤到这个位置。 后院朝堂风月事,只要是与候爷有关的,就没有他不乘手的。 越是知道的多,越清楚前线只是在苟延残喘,对上京的安全不报希望,这上京,得早早地走,这也是顶尖权贵的共识。 往宫中的人去了好久,竟没有半分消息传来,衡山公主不见踪影,箭在弦上,一切都整装待发了,最关键的两环却出了好大的漏子。 赵延跔发了火,这关头,谁敢往他跟前凑,被打骂事小,惹了记恨,不让同行上路才是要命,出了这个府,就是难民,朝不保夕。 “公子,公子!” 听画在候爷跟前得脸,去了外头,也能被尊一声公子。 来人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一进门就跪倒在地,声音嘶哑:“公子,圣上闭门不出,谁也不见,我们,我们托了梅家在宫里的内线去打听,圣人所在的乾坤宫,自罢朝那日起,就没有活人出来过!” 听画瞪大双眼:“进去的人都死了?消息怎么今日才出来!” “宫中戒严,禁卫巡防整改,前一阵子宫里整肃奸人,看得很紧,我们的人出不来。” “蠢货!”听画暗骂一声,不死心得问道:“那许贵妃呢。” “说是受了寒,见不得风,不见客。” 消息终于上报至赵延跔这里,他神色几度变换,他并不傻,种种迹像都指像了一个最坏的可能 ,即便再不愿意承认,这个关头,他都得面对圣人弃他而去的事实。 只是想不通,怎么都想不通,他乃衡山公主附马,先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