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中站稳脚跟,自会用心照料你。至于你……” “至于我,一个女娃,生死于太子位已经无关紧要,也不必再费思量。”颤抖着声音,精致的妆容也难掩“她”的失魂落魄。 金太后阖目,最后重重点头。 卫令姿心头情绪被恨意牵引。她一直以为她的生母只是产后血崩而死,竟不想是亡于宫中女子的阴谋算计之中。尝试移步,然脚下如坠重石般,只能被定在原地看着面前两人。 “她”声音愤懑怨恨:“太后娘娘这么多年只字未提,为何选在此时告诉我,是希望我此刻失去理性毁了与周国的婚事?” 周围空气安静,落针可闻。 “卫嶂送嫁,此行大有可能长留永京。大梁的王侯公主可以北上,妃嫔臣子也可以,唯大梁的陛下太后不可以。你做了周国的皇后,从此卫氏存亡便都由你担待。” 金太后说完这句,目光忽然转而盯向卫令姿,“记住哀家今日所言,记住你此时恨意,好生防备她。至于欠了崔氏的,哀家下去了自会偿她。” 就连梦里的“她”也向卫令姿看来。 卫令姿不由看向梳妆台上的铜镜,铜镜光滑锃亮,金太后和“她”都在镜中,独照不见她自己。 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她的身子竟似整个悬空失重坠落。 猛地惊醒过来,卫令姿身上渗出冷汗,怀里的捧炉也顺着她的衫裙翻滚在地。 程璧闻声揭帘而入,初以为是卫令姿憩得意识失离才松了捧炉,但将捧炉捡起塞回触到那只涔涔冰凉的手心时,程璧惊愕抬头:“娘娘做噩梦了?” 噩梦?也不算。 她梦到了金太后!这梦将她离开梁宫时金太后说的话完整复照! 摇摇头,卫令姿看了眼室内几只惬意游动的赏鱼:“本宫睡了多久?” 程璧连忙到温炉旁倒来一杯水:“不到半个时辰。” 饮下半杯水,卫令姿平复心绪。 她知道自己为何忽然生出这样的梦境。 自谨王府中添了一对儿女,谨王妃便以照顾孩子为由不常进宫。然昨日谨王妃陡然求见,还向她提议想将关家一个堂妹许给卫嶂做夫人。 卫令姿一直怀疑谨王府那位侍妾姚氏死得并不简单。 生子后两个时辰血崩,与她生母之死何其相似。 这段时间,凤仪宫与谨王府关联渐深。她借了谨王府的东风,谨王府也借此得到了先梁一派的部分势力。 她地位稳固的同时,谨王的势力也似在慢慢壮大。 她虽说要与萧彻商量暂且拖延,但此时谨王妃提出两姓合婚,让她不安。 尤其程璧某次从宫外探兄回宫后,提及沈酌言在出任礼部主客司郎中前曾多次与谨王会面,她这心中的不安感便更甚。 她非自欺之人,只在渝州她就已经清楚感觉到萧彻对沈酌言有莫名的敌意。 红珠断指之后,这种感觉尤为强烈。 “娘娘。”绿珠急如风火跑回凤仪宫,将一阵冷风都带了进来。 卫令姿被冷风猛地吹得清醒。 程璧急忙将帘帷整理好:“不是去送点心的吗?怎么去了这么久?” “承阳殿中有人?”卫令姿睇了一眼绿珠。 她吩咐过,送东西去承阳殿的时候若殿中有人就莫要入内,免得给凤仪宫沾染干政之嫌。 绿珠逗留多时,该是撞上了萧彻面见臣子。 “方才奴婢去送点心时,远远就看到承阳殿里的宫人都在外头守着,王密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绿珠向卫令姿的方向靠近,才悄声继续道,“奴婢看承阳殿周围的气氛不太对,就直接把点心交给了王密,躲在宫道附近等了会儿,结果见到沈酌言沈大人从承阳殿中出来。脖子上多了一道伤口,细细长长像是剑伤,还渗着血……” 剑伤?还指向了脖子? 萧彻用剑,便是对沈酌言动了杀心。 上次他动杀心,是她使计从渝州逃脱。他带了黑云卫佩剑将她追回,最后贼匪伏尸,尸横遍地。 夜里萧彻来得极晚,而她躺在床上心中无限凌乱,良久无眠。 他躺在她身边,手在她肚子上抚了一圈又一圈,瞧出她的假寐:“皇后,明日姜沉等人启程出使陈国,朕下旨添了沈酌言的名字。” 卫令姿没有睁开眼睛:“此乃政事。” 等了好久,才又听到萧彻的声音:“我就是忽然想问问你。” 他抱住她,脸闷在她的肩胛处,思绪难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