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红珠将怀中的本子拿出来:“办妥了。娘娘要的名单都在这里。” 卫令姿接过没有翻阅,而是认真看着红珠:“这半年委屈了你,再给本宫一点时间。” 外头的对话她听到了。 半年多了,连钱尚宫对她都不过嘴上恭敬,红珠在司簿房又怎么会好过呢? “奴婢相信娘娘。”红珠目光坚定。 与此同时,钱尚宫吩咐女史将一日事务去安康宫回禀不久,她屋子门口便来了一位稀客。 钱尚宫感到意外,但还是将稀客领进了她的住处:“姜夫人贵人事多,今日怎会纡尊降贵来臣这鄙陋之所。” 那稀客的堕马髻上缀了玉钿翠簪,满身华贵。 正是姜嫣之母,姜廖氏。 姜廖氏表情怡然自得,站在钱尚宫居所中,默默打量着:“本夫人刚从安康宫出来,特地来找钱尚宫的。” “这……”钱尚宫一脸受宠若惊,“姜夫人金尊玉贵,臣何德何能,能得姜夫人亲自来此一见?” “本夫人怕钱尚宫看不清局势,特地来给尚宫提点分辨。” 姜廖氏毫不见外,自顾自落座,“凤仪宫有主,钱尚宫怎么还将一颗心扑在安康宫呢?就不怕凤仪宫的主子不满,将尚宫之位易人?” 钱尚宫目光精深起来:“事实证明,凤仪宫中有无正主,臣都是尚宫局的尚宫。”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确实是,但很快就不是了。” 姜廖氏略带警告,“半年前,钱尚宫看新皇后初来乍到,身后无人,不将她放在眼里,怕是早在她心中埋了一根刺。然现在,不仅陛下,就连太后娘娘近些时候都忍不住对她表达赞赏。” “先梁之人在朝堂拥一席之地,眼下卫皇后又劝下了陛下的一意孤行,得了个贤明事理的声誉。想来不需多时,太后娘娘也会如陛下一般,听任皇后行事。” 钱尚宫看着姜廖氏,也不言语。 眉目下敛,姜廖氏嘴角不经意泛起幽沉的弧度:“钱尚宫怕是不知吧。卫皇后从先梁带来的陪嫁之人,可不是一般的宫中侍女,好些都是从前在梁宫里担女官的,蛰伏反扑的手段了得。” “一根刺,在人心头挑着就总是要拔掉的。届时鸠占鹊巢,在这宫中上演不过时间问题。这间屋子,这个位置,相信很快就要拱手让人了。” 边挑动钱尚宫的情绪,姜廖氏边审视面前人的表情分析,“想起从前先太后在时,除了她身边那位素画姑姑,钱尚宫才是最受器重的。” “其实从前臣也一直觉得这皇后之位非令爱不可,可谁能想到呢?” 戳中了痛处,钱尚宫自然也要还以痛处。 听出姜廖氏故意挑拨之意,于是钱尚宫给姜廖氏倒了杯茶,就势道,“卫皇后的后位选定是陛下和先梁那位亡国君的交易。为江山大计,莫说夫人与臣了,就算是太后娘娘也不得不点头。” 姜廖氏忍不住嗤了一声:“太后娘娘优柔寡断,比先太后本就魄力不足,容易被人蛊惑也不足为怪。可钱尚宫是历经两朝的聪明人,总要保持清醒才好。” 二人对话你来我往,都知对方用意,又都等着对方先行点破。 姜廖氏笑得满是深意:“大周两任姜姓皇后在位时,六局二十四司都不曾有过拨乱。现在的皇后终究不姓姜,又怎么能全心全意信任尚宫呢?” “夫人的意思是……” “本夫人的意思是,只要皇后之位是姜家人的,那么尚宫之位就一定是钱尚宫的。” “姜夫人可真是为难臣了。” 钱尚宫眼神精明,“臣的身份,说是女官,其实不就是这宫里的奴婢。夫人也说,如今的卫皇后处处得体,并无错处。改弦更张?臣有何本事能挡得住陛下对皇后的回护之心呢?” 姜廖氏饮茶,眼角看向窗外,意味深长:“想要改弦更张,总要花些心思,也自然不能用一般的理由。陛下挡得住的没办法,可要是连陛下都保不住的罪名呢?” “有私心念故土是人之常情,她除了是大周皇后,还是先梁公主,怎会半分不惦记从前的荣华富贵、故土故人?” “夫人所言叫臣惶恐。臣确实希望姜姑娘可以成为皇后,可臣也不想万劫不复。”钱尚宫避言。 见状,姜廖氏放出诱惑:“钱尚宫真要有更易凤座之主的本事,莫说尚宫局了,就是六局二十四司都交托尚宫也都是大材小用。” “届时钱尚宫就是整个姜氏的功臣,尚宫会成为凤仪宫的掌宫姑姑,六局之长都需向尚宫你通报有无。代皇后令,指点六局,尚宫从此就是一人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