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自在，卫令姿说：“从来任劳易，任怨难。臣妾只是觉得陛下应该在意姜家的爱女之心。” “那些大臣不是说了吗？此事是工部的过失，非朕所能掌控。”得到这个答案，萧彻面无异色，依然淡定回答。 “天亮之后众口所向，便是朕为先太后修葺的宫殿塌了角，里头住着朕的舅舅寄养在宫中的女儿，于公于私这都不是易解之局吧？一切摆上台面，朕就把此事敞敞亮亮放在朝堂上让他们论又如何。” 于公于私？ 经他这么一点，卫令姿更是恍然大悟。 她只想到舆论之下，萧彻将姜汲捧得越高，肃清事宜的进展便会越顺利，却没有想到，姜汲就算使出了雷霆手段也未必能落下好名声，恐还会被人质疑是公报私仇，为女儿出气。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这就是阳谋！当中分寸进退，难以把握。 奉泰宫中，萧彻对着姜汲的每一句自责言语都意有所指，以退为进，步步引导。 他跪在先太后画像前，想的是以何种神情面对他的朝臣，如何以此事令姜汲轻重皆举棋不定。 不知道是第几次，只是看他薄唇动一动，听他说几句话，卫令姿都能感受到寒气侵袭全身，如同整个人都掉进冰窟般。 何处何时发生何事，牵扯到何人，他心里算得明白。 她认为的变数尽在他掌握，操作翻覆绰然以余。 “陛下想要的，都会得偿所愿。”卫令姿避开萧彻的目光。 萧彻亦道： “你想要的，也会称心如意。” 看清萧彻阴柔表象下的狰狞，她牵强扯了扯嘴角：“陛下算无遗策。争胜之心，臣妾不能及。” 听出卫令姿的意有所指，萧彻也不生气，反而拥住她叹了声气，适才的口吻也化作无奈：“偌大的皇宫，就只有你敢话里有话地讽朕，朕也只想与你推心置腹。” 长夜漫漫，姜汲连同御史台参与监察，连夜调出修葺奉泰宫的工匠名单，次日早朝前便有了动作。 工部下一众官员有的被罢免下狱，有的被停职查办，吏部下吏部、考功二司涉当中引荐选拔者亦受牵连。 不约而同似的，卫令姿前脚得知，后脚凤仪宫便陆续有命妇前来请安。 她们的用意卫令姿很清楚。 请安是假，试探口风是真。 让绿珠回绝她们时，卫令姿正与程璧二人共处内室，待放下窗边垂帘后，她方坐到程璧近处的贵妃椅上：“昨夜姜嫣同谨王侧妃发生龃龉，你瞧见还出了面？” 程璧不疑有他，答：“在场女史众多，我怕生出一些不该有的流言……” 卫令姿没有反驳，定睛看向她。 良久，放下定决心点破：“你出言帮她，难道不是因为惜她如你一样失了本属于自己的位置？” “娘娘？”程璧有些意外地看向卫令姿。 “娘娘……知道了？” 卫令姿神色不变，淡淡道，“本宫见她第一面就已经猜到了。姓姜，自小养在宫中，协理宫务，筹办端阳宫宴，加之姜家夫人那般为难……很显然，她就是姜氏一族精心培养出来的皇后人选。你初次随本宫去给太后请安时不也已经猜到了？” 秋水明眸，带着早已洞察一切的敏锐。 程璧被这个眼神震慑得说不出话，面对如此直白的质问，她不知所措…… “你始终对当年失足落水的事情耿耿于怀，所以之后数年你都带着面纱，会在初次见她时失神，也无法冷眼旁观见她被小关氏嘲笑……更是私心里便觉得她是与你同病相怜之人。” 残忍剖析的话从卫令姿口中道出，将好不容易敷衍遮掩的淋漓伤口再次撕扯开。 一滴泪不由自主从程璧颊边滑落：“那是第二面……在前一日娘娘的册封礼后，我便在凤仪宫外瞧见过她。距离虽远，可看她穿的衣裳，她的背影，我便知道是她。” “我也曾如她一般在某个角落看着容家女被八抬大轿抬进太子府，如她一般被人当面奚落。诚如娘娘所言，每次见她我都像见到另一个自己。” “陛下非贪一国安稳的守成之君，他想做天下共主，揽天下心，选择本宫是为大局。本宫知道，姜嫣也知道，大家心照不宣而已。直到你露面，这层窗户纸才算捅破了。” 卫令姿知道自己说出的话对程璧而言是何等残忍。 看她沉醉失迷不愿醒才更残忍。 所以她支开所有人，只与程璧二人将此事说开。 程璧瘫坐在地，如有所失。 看着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