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令姿。 太后姜氏,萧彻生母。 待卫令姿与命妇们依足礼数见礼后,姜太后方摆出过来人的姿态,正色道:“皇后之位与陛下齐身,受天下臣民仰戴。身为一国之母该修才德、正威仪,言行礼教都需为后宫典范,方不负陛下与哀家的信任。” “臣妾谨听太后教诲。”卫令姿稽首而拜,方才起身。 安康宫中陈设乍一看深色简约,可光是摆在厅中最不起眼用来放花瓶的小方几都是花梨木所制。 姜太后近身伺候的宫人不多,请脉的太医也还没走,埋着头一声不吭。 又交代了几句,姜太后看了看身侧,声音柔缓不少:“嫣儿,过来再给皇后见个礼。” 话音刚落,姜太后边上一个淡杏缎裙的女子走出,腰系香囊,过处留馨。女子身段轻盈,盘出的双螺髻两侧挽出漂亮对称的弧度,身后垂下的青丝被一束绸带固定,长发过腰,更添姿态柔软。 看到该女子的姿容,后头程璧神情开始失迷。 女子袅袅娉娉走到卫令姿跟前俯身肃拜,柔声道:“臣女姜嫣给皇后娘娘请安,愿皇后娘娘千秋长乐。” 她行走间身姿不动,周边都沉敛着稳重的气息。 太后看着卫令姿:“姜家夫人你见过了。嫣儿是她家的幺女,幼时起就养在宫里,规矩礼乐都是先太后亲自教导,协理后宫事算是驾轻就熟。过几日的端阳宫宴哀家也是交予她筹办的。“ 姜嫣婉转接话道:“臣女不敢逾越礼制。宫宴之事,臣女会悉数奏请皇后娘娘,请太后娘娘放心。” 姜太后声线低回,“皇后远道而来,在宫中无亲无故。若觉宫中常日无趣,内务繁琐,待宫宴操持之后便时常唤嫣儿去说说话,做一家人一般。” “论学养地位,就是比较皇后身边这位程二姑娘,嫣儿也是不差。” 姜太后的视线顺着说话转向程璧。 贵女身份随她而来的程璧未入宫籍,只是依着两国和亲的陪嫁规制简单报备过。 听姜太后能将程璧的姓氏排行说出来,卫令姿忍不住心起波澜,感受玄妙。 待她看到眼前眉眼低顺,花容玉貌的姜嫣,却也只得压下心头惊异,礼数不废回道:“是,臣妾谢太后娘娘体恤。” 这前朝后宫,皆不离姜氏之人。 宫中事上,不说不错。 她初来乍到,在没有摸清眼前人脾气秉性前,她只需恭顺应声、道谢便不会受诟病。 姜太后轻“嗯”着,将视线移到后头的命妇们方向,道:“今日宫中六局的人还要去仪鸾殿拜见,皇后就先回宫,哀家再与各府的夫人们说说话。” 退离安康宫,走在长廊间,卫令姿笑容消失,将绷紧的神经释放下来,才注意到在后头紧眉、心神游离的程璧:“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那个姜姑娘……”程璧口中不觉冒出五个字。 又蓦然回神,目光闪烁道,“回娘娘,我就是在想,今日太后让娘娘在命妇们面前如此久候,那位姜夫人话里话外又不和善,娘娘不生气?” 卫令姿分明听到程璧欲言又止说的是方才初见的姜嫣,生疑她为何改了口。 于是不动声色地说,“她一大早煞有其事跑太后宫中称病,让本宫领着命妇们在外头吹风,用意就是想让她们瞧见本宫无可奈何的样子,当着她们面给本宫一个下马威,本宫若是表现出不快才是如了她的意。” 程璧点头,又说:“诸司女官也该到仪鸾殿了,那娘娘现在是直接回宫吗?” 卫令姿摇头:“绿珠她们会看着办的。孝居百行之先,本宫还没去给先太后进香磕头呢。” 昨日绿珠便问过几个内侍,道是萧彻即位后将这宫里几处宫室修缮过,为便于工部施工,他便下令将奉泰宫留下供奉先太后画像,另外将姜太后安置在这安康宫。 两任太后的宫殿只隔一个宫道,拐过宫廊便到。 奉泰宫外无通报之人,空旷的院中满目的铃兰花开得正合时节,雅而不俗、柔而不媚。靠近细看,铃兰长叶弯折,粉白相间的花顺着枝茎下垂着,像一个个精小的挂铃随风摆动。 “铃兰的花茎汁液都有毒,娘娘小心些。”不远处冒出一个淡漠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