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川家康回过神来,立即摇头道。
“没有,圣人高瞻远瞩,我远远不如也,北陆道与东海道商路联合运行,的确是最好的办法。
至于前往堺港一游,我自然非常乐意。
近畿之地在圣人与织田殿下的呵护下,秩序井然,太平无事,我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早就听闻堺港富庶,一直无缘亲近,这次算是有机会了。”
义银点点头,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德川家康才告辞而去。
望着德川家康消失的背影,一旁侍奉的蒲生氏乡上前轻声问道。
“圣人,您觉得她会相信那四个大尼姑入山遇难的说法吗?”
义银白了蒲生氏乡一眼。
“我都不信的事,她能相信?
只是没想到武家义理促进会那些人狗急跳墙,竟然会想出这么个主意,暂时稳住了关八州民心,还算有脑子。
四个尼姑人去了哪里,是死是活,其实没人在意,但她们绝不能是畏罪潜逃。
只要她们不是跑了,只是出了意外死亡,那么关东沸腾的舆情就会迟疑,这件事还有回转的余地。
这样很好,许多事可以暗中解决,不用在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只有这样处理才有机会大事化小,关东那些王八蛋总算还有些脑子。
德川家康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很快就会拿着我的许可,去堺港找高田阳乃重开东海道商路。
她并不在意关东纷纷扰扰,更不敢介入关东政局,引起我对她反感和警惕。
我和你打赌,她回去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偷偷杀了那四个大尼姑,毁尸灭迹。”
蒲生氏乡迟疑道。
“官面上,那四个大尼姑是山中遇害,暗地里,又被德川殿下处理掉了,连账本都被烧了个干净。
如此一来,武家义理促进会贪腐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
义银叹道。
“哪有这么简单。
账目是没了,但库藏少了粮票实物,总不能是假的吧?没有了账目,最多让那些贪腐之徒松口气,我一时找不到具体拿钱的人而已。
人,我可以不追究,但账面上的资金,必须让她们全部吐出来。
还有,那个半泽直义也在关东的牢房关着呢,有这个人证在,这件事是我不想追究就可以不追究的吗?
以前我可以装作不知道,但现在事情都败露了,我再装作不知,只会让那些人没有了顾忌,以后越发肆无忌惮,变本加厉。
所以,既然贪腐已经暴露,那就顺便整治一番吧,只希望过了这次之后,关东秩序能够焕然一新,让我好好清静几年。”
———
圣人尚未回归关东,武家义理促进会那边已经展开了自救,她们聪明得把四个大尼姑的叛逃,宣传成意外身亡,竭力安抚关东民心。
这种做法恰恰也符合斯波义银的心思,于是他很干脆得把这种说辞传递给德川家康,暗中干掉了那四个麻烦的大尼姑,以绝后患。
没有了尼姑和账目,武家义理促进会的贪腐问题就没有了公之于众的确凿证据,又变回暗箱操作。
被半泽直义赌上自己性命掀开的遮羞布,多半要再次盖了回去。
斯波义银还没有回到关东,就已然想好了对策。
他要的是钱粮回归关东,要的是半泽直义闭嘴,顺便敲打一下关东那些干活的鹰犬。
但这一切不能掀开来给关八州的中下层看到,不能让关八州的中下层知道,自己仰仗的高层机构,就是一群贪婪无度的乌龟王八蛋。
义银不可能把为自己办事的关东武家全部清洗掉,就算他有能力做到这一点,也无法保证换上来的新人比旧人更靠谱。
忠孝义理之士如凤毛麟角,功利自私之徒如过江之鲫,义银没得选,只能凑活着先用。
而此刻,关东的半泽直义已然下狱,束手就擒被带到江户城的牢中等候圣人的处置。
坐镇江户城的岛胜猛倒也没有为难她,衣食无缺先养着,也不乐意接触,免得惹来麻烦。
这次武家义理促进会曝出贪腐窝案,波及关东侍所奉行所,以及各家大名门下,正是人人自危。
上杉武田北条三强藩与岛胜猛膝下有神裔,又从不掺和武家义理促进会之事,心态是波澜不惊。
可是她们的门生故吏,家臣亲族,往来朋党却是难免殃及,行事总要避嫌的。
于是,半泽直义在江户川的牢房里好吃好住,就是身份敏感如同瘟神,连狱卒也是避之不及,唯恐惹祸上身。
这一日,半泽直义正躺在石板上小憩,忽然听到外面有开锁的声音,转头便看见猿飞佐助正在拨弄牢门柱上的链锁。
“你怎么来了?是来杀我灭口吗?”
猿飞佐助刚刚打开锁,正在把链锁绕圈松开,听到半泽直义这句调侃,顿时黑了脸。
“老娘好心来看你,你别不知好歹!”
半泽直义起身笑道。
“这些天都没人敢与我说话,无聊到我心慌,总算来了一个能聊天的,我这是高兴嘛。”
猿飞佐助随手把打开的链锁丢在地上,拿起自带的两壶酒囊,把其中之一抛给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