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就只想回家,守着哥哥过日子,成亲什么的,光是想想,都觉得恼火! 一挠头,又是满手的油,想起自己已有十来日不曾浣发,更燥了,“我不想成亲。实在不行,我就去祠堂自梳,做个石女,这下村里人没得说了吧。” 至于后嗣,“不行就买一个。再不然,去捡一个旁人不要的,反正认成秦家姓不就行了?” 阮氏大惊失色,一着急,握拳头捶了秦巧肩头好几下,犹自不解气:“你满嘴沁什么胡话!年岁轻轻的,脑子里生了些什么遭雷劈的念头!快快吐三下,告佛祖一声罪过” “杵着做甚!还不快些!” 秦巧只好照做,头一回见她恼,还想嘟囔不服,却被一个瞪眼,只好按捺。 阮氏呜呼叹气,再握刀剁肉,颇有几分咬牙切齿:“什么石女、买孩子?你袋子里有几个铜板能买得起人家一个男娃!再说了,那旁人血亲,养的熟吗?” “与其买孩子,还不如买个郎子入赘进门,到那时,生几个还不是你自己做主?” ...就是...招赘难不成就不是什么大不敬的话?? 秦巧嘀咕。 “招赘怎么就大不敬?”却不想阮氏耳风灵得很,“就说咱们满井村,入赘的郎子就有七八个呢。” 她念了几户人家,秦巧尚对得上门户,新奇道:“怎么这些人愿意入赘呢?我看女方家底子,也不是很殷实吧,没人笑话吗?” 要知道在大同府,如是有男丁入赘,且得让街坊嘲笑,更有甚者敢指着男人鼻子骂一句‘数典忘祖’呢! 阮氏不在意地耸耸肩膀:“入赘本就不是稀罕事儿,在咱们青口镇,有的是家院只有一个女郎的独户,若不招赘,就得绝户。 更多的是家里男娃一排串串的,这样的人家娶不起媳妇,自然舍得儿子给女方家。既能得了银钱,家里传宗的也没有断,是个两全的好事情呢。” 水开了,阮氏填一把干柴进灶膛,秦巧便顺势往锅里掬丸子,“便是常事,也肯定有笑话的。” 阮氏哼了下:“笑话就笑话,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又不碍着什么。” “而且呀,你还不晓得。聘女子做妻,有三六九等的聘礼之分。迎男子做赘婿也分高低。好些的,就聘良家出身,在丈人家也不受磕打,如常过日子就行。” “舍不得大钱的,就去聘贱籍。” 秦巧:“贱籍?” 阮氏:“就寻常勾栏里上了岁数的乐工呀琴男...哦还有罪奴村,有些流放的男子少胳膊瘸腿,不能下地做苦力,干放着耗损粮食,也会被人买走。” 瞧出秦巧一脸的震惊,阮氏只好说得明白些:“本就是招赘进门,女方家意在生个血脉,管他胳膊腿儿的健全不,能叫人怀孩子就是!” 秦巧:...... 是有些生猛的!有这么个后路,怪不得她说自梳什么的,阮氏生那么大气性~ “不过,甚少有人家会从罪奴村买男人,谁知道这人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万一迎个瘟神回去呢?” 阮氏:“但女子就不一样了,大多数都是受牵连才沦落到那儿。十里八乡娶不上女人的老鳏夫,偏爱去那一处。” 秦巧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阮氏的言下之意。 罪奴村的女子算是贱籍中的底层,最好卖,卖不了,就被迫操持起皮肉生意。 不由想到崔八娘,她垂下视线,过半晌问道:“买一个罪奴村的女子,一般行价是多少?” 阮氏摇摇头:“这就不晓得了。左不过一半吊钱吧,都是些上了岁数,榨不下东西的老妇人,也不好多要价。” 秦巧心沉到了最底下。 崔八正是花一般的年岁,生得头脸平整,再加上屠生惦记,一半吊钱怕是不够。 更何况,她也没有一半吊钱。 不由苦笑一下:真是自己都泡在泥潭里,还想当什么救命菩萨呢。 正阮氏端了碗筷来,于是摇摇头,甩去脑子里没用的念头,一心坐好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