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吕翰朗朗一声:“孔兄!” 正伏案做账的孔陵这才抬头,站起身来招呼道:“吕兄回来了?女掌柜可是已经无恙了?” “自然是!”吕翰嘿嘿笑着,看到孔陵身前湿漉漉一片,惊讶道:“孔兄,缘何前襟全湿啊?” “哦,”孔陵不好意思地拿手摸了摸自己衣裳道:“方才做账时觉得头晕脑胀,贪凉去洗了一把脸,却一不小心将那井水都给洒身上了。” “哦,哈哈哈,孔兄啊孔兄,你大可不必如此逼迫自己啊,该休息的时候你还是要好好休息啊,多出去走走,账务的事,不急在一时。” “嗯。谢吕兄关怀。” 吕翰急着放回鬼草,便干脆道:“按我说啊,你现在就应当出去转转,吹吹风,瞧你那一脑门汗的。” “吕兄说的是,那,孔陵这就出去转悠片刻后再回来。” 吕翰赶紧叮嘱道:“诶,不用片刻,该转多久,就转多久,别急着回啊!” 如此,孔陵逃难一般,逃离了账房,心中暗自庆幸:“好险!” 这边,心情大好的吕翰依旧哼着歌步进后房,将袖中的鬼草瓶子重新装回了木盒之中。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话说,方才明明没有找到钥匙的孔陵是如何脱身的呢? 原来,就在吕翰的声音越来越近的时候,紧张得汗如雨下的孔陵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这时,才发现手有异物,低头一看,锁竟然一直都被自己攥在手心里。 于是,孔陵慌忙锁了木盒,三步并作两步,刚在前屋案前坐下,吕翰就进屋来了;此怎一个险字了得。 然而,这个既怀疑,又想一探究竟的想法,一旦开了头,没有得到确切答案的话,就很难罢手。 孔陵回账房之后,吕翰已经离开了。这天,他熬得非常晚,直到平时关店门的小四儿进来跟他辞别。 “孔老师,您今日可真够晚的呀。” “是,还有些旧账没有理清,我打算再整理几页,反正回去了,也是我一个人,没什么事儿。” “好吧,那这钥匙我就留给先生,小四先走了,先生您也别太晚。” “好,路上小心。” 这小四刚出屋,孔陵就直奔后屋而去。 这次,他略显熟练,三下两下,正要打开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孔陵吓得手一哆嗦,铁片眼看就要应声掉地,幸好孔陵及时屈身将铁片抓住。 惊慌失措之下,孔陵只得将木盒塞进了旁边的一袋子账本之中。 进来的原来还是店伙计小四:“孔先生您也在这儿呢?” 孔陵假装意外道:“诶,你不是刚已经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哦,公子让我走时拿两包茶送到女掌柜那儿,我竟然给忘了,这才回来取。” “哦。”孔陵闻言,这才松了口气。 小四拿了架子上的茶:“那我先走了。” 孔陵拎着手中的装满账本的布袋,向小四晃了晃:“得,我先前以为旧账已经查完了,这不曾想,方才又被我在这儿找到一袋子。” 热心的小四劝诫道:“这么大一袋子,孔先生,这可不是今天就能弄完的,依我看,您还是跟我一起先回去吧,这以后还有大把时间呢!” 孔陵喃喃道:“恐怕留给孔某的时间不多了。” “嗯?您说什么?” “哦,我是说,你说的也对,我就先拿几本回去吧,吃完饭还能再看几页。”孔陵一面说,一面将布袋里的账本,纷纷往外拿,只留了几本,盖在木盒之上。 “孔先生可真是个实在人,我们吕公子请您来,那果真是明智之选呐。” 而后,锁上店门后,孔眼睁睁看着小四拿着钥匙,扬长而去。 孔陵背着布袋虽不沉,他脚下每迈出的一步,却都是显得沉甸甸的;此时,孔陵的内心,更是忐忑难安: “你怎么就把这盒子拿出来了?” “放回去吗?钥匙都没了你还怎么放回去。要放,也要等明日。” “你这么紧张作甚,要是这个东西根本就无足轻重呢?” “要是真的无足轻重,放回去或是不放回去,都不会有太大区别的。但,若它真的就是那至关重要的证物。待有朝一日东窗事发,吕翰回过神来,必定会将之拿回,甚至销毁。” “只是,那时他若是晓得,你知道这关键证物的存在,只怕是会叫你惹火上身。吕翰那个人,既为了利益能对自己的堂妹下如此毒手,对你区区一个学友,又有何可顾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