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重活一世并不是一无所获,她至少也拥有很珍贵的东西。 “我要回日本。”她任性地对刘熙说,“现在就走。” 刘熙心疼地看着自家小姐:“明早是最后的葬礼仪式。我为您安排仪式结束后的飞机。” 王诺闭上眼,点了点头。 她像是上了发条的木偶,机械精准又高效地处理着剩下的工作,所有的情感都被封存起来。 她知道手机上肯定打满了迹部景吾的未接来电和信息,但她不敢开机也没力气回复,一旦听到少年的声音或者看到他的文字,她的情绪就会完全失控。她必须强撑着先完成葬礼。 星期天中午,她拖着登机箱从人群中拉出了正在祭拜的王祺。 “现在回日本。”她说。 王祺被姐姐的样子吓了一跳,和她说话,她却一概不理,什么都不解释。 她的眼睛好像空了。 进机场上飞机一直到降落,王诺都维持同一个没有情绪的表情,不哭也不笑,不说一句话。王祺急得直跺脚,连发短信逼问刘熙,然后得到了“订婚西乡”四个字。 像被闷头打了一棒,他也懵了。小男孩咬住唇,又看着姐姐,忍不住咒骂了西乡健太一句,看着姐姐无动于衷的神色,他难受的不行,绞尽脑汁思考这种可笑的事是如何发生的。 耳边是飞机降落巨大的刹车摩擦。天际是将要燃烧的黄昏,大片金黄色的云朵铺在头顶,可以想见今天的天气很好,青学的网球比赛也一定很顺利。 但形势还是前所未有的糟透了。 2、 王诺没有叫小林弘助来接。虽说回到了日本,她却不开手机,也不联系任何人。 弟弟桑硬拉着她坐上了机场开往市区的地铁。 王诺坐在靠窗的位置,一直托腮凝视外面黑漆漆的甬道墙壁,勾勒一个睫毛湿重的侧影。她抿着唇,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眼里的光深凝像冰。 “等会儿你自己先回去。”她突然说。 四五个小时,她终于开口说话了。王祺也不管她在说什么,猛地点头:“好。” “和周助哥解释一下葬礼的事。”她淡淡地说,“我会回去吃晚饭。” “姐你……你早点回家。我会帮你打招呼的。” “嗯。”她轻轻点头,“我想一个人走走。” 两人在地铁处分手。正是归家高峰期,王诺很快淹没在人群中。没有既定的目标,只让乱七八糟的潜意识牵引她的脚步,走到哪里算哪里。 她顺着人流来到某处开阔地,抬头四顾,意识到身在何处后,心被狠狠撞了一下。 是浅草寺,华灯初上,周围全是携手的情侣,还有背着大包的游客在拍照。漂亮的灯火像悬空的星星,迷住眼睛。 她深吸一口气,绕着雷门街慢慢走着,一切似曾相识,不知不觉她在一处不起眼的店门前停下。还不到饭点,里面没人,中餐的香味飘进她的鼻子里,哪怕此刻鼻子酸堵着,仍然能闻到。 远方身后是晴空塔,塔身被夕阳镀上一层金色,玻璃的外墙上倒映着云。 她在一处路口停了下来,一对母女从她面前走过,小孩脸蛋红扑扑的,还沉浸在游玩的欢乐中。她顺着她们的来路看去,花屋敷游乐园正准备关门,从门口可以看见那个百年历史的旋转木马,慢慢结束它今天最后一次的旋转,停下来,身上的灯光逐渐熄灭。最后整个游乐园融合进了黄昏里,没有特意点起的灯笼,没有梦幻般的光影旋转,只是宁静地在黄昏里睡着。 依稀间还能触摸到骄傲的少年令人心安的手。她突然觉得不能呼吸。 今天应该是比赛日吧——思维迟钝晦涩像块发霉的木头,她随意地想着——对六角中的比赛比分多少来着? 天更加暗了一层,夜晚的凉意开始朝上冒。她搓了搓手臂,避难一般想回家。 如果能哭出来该多好。 她摸了摸自己干燥的脸颊,心像是干成了灰,疲惫而压抑得挤不出一滴水,从华国到日本,抽痛了整路已经麻木了。如果能哭出来的话,会轻松很多吧? 不知不觉她走上了平日回家的路。暑假的原因,此刻并没有放学的孩子,街道很安静。 她尽力看这条路的远方,似乎这样就能看到时光倒流的起点。隐隐似乎有人迎面走来,脚步悠悠。 王诺闭上眼睛,想要熄灭夕阳照进眼中留下的刺痛。 再睁开眼时,刚刚的人已经走到了她面前。看到熟悉的琥珀色猫眼,王诺愣住了。 越前也愣住了,他注意到了王诺死人一样苍白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