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名扯一下耳边的小辫子,像习惯性动作,“我没有打听隐私的意思,但你的帽子……你在里面见的人,是他施加的咒语吧,帽子的装饰也变了。这个白水晶和绿珍珠是最高级别的,按现在的行情……” 他双手比划,我看到一个令我瞠目结舌的价格。 冴,他难道打什么坏主意?是要诬陷,告发我偷了哪里的名贵珠宝吗? 太过震惊,我做出不理智的胡思乱想。 黑名圆溜溜的猫眼眨动,无辜又同情,“你脸都白了,我也不是有意吓你的。虽然这数字确实很离谱。” 我接受他的安慰,再三思考回酒馆物归原主的可行性。 但显然,我被冴用眼神杀死的可能性更大。 不得已,我问黑名有没有办法可以掩饰这么张扬的首饰,戴上这种帽子走在街上,就像打着“我是肥羊,快来抢我”的广告语。 黑名摇头,“说没必要,施加在帽子上的咒语其实是复数个。我想,就算宫廷魔法使来了也很难一眼看穿。脑子要再稍微聪明一点,就知道你背后有人撑腰,不该招惹。” “这么厉害?” “就是这么厉害。”黑名语气笃定,又补充,“非要强行破咒的话,下场就是被反噬。因为这里面的诅咒效果也相当高级,或者说凶狠。” 说完,黑名盯着白水晶和绿珍珠组成的闪耀装饰,又看了好一阵,“我觉得你这位朋友甚至不像人。我还没见过哪个魔法使会这么下咒的,完全不给活路,几乎要把灵魂都撕成碎片再烧成灰。” “……” “总之他很强,有意给你足够多的庇护。但你还是多依靠自己吧。” “……” 我始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冴给我带来的冲击和疑惑都太多了。黑名也不再多说,话题转移开,“我等会儿还要去取定制的防具,也不耽搁你出城了。今天就聊到这里吧,很高兴我能帮上你的忙。” “哪里,是我要好好感谢你才对!”我低下头,对黑名郑重道谢,又问,“你刚才说防具,之前也说自己不是魔法使。黑名,你是冒险家吗?” “也不是。”黑名否认,沉默一阵才说,“其实我是拜塔的成员,暂时是。”黑名脸上骄傲和决心并存,似乎加入骑士团还不满足,心里还有更远大的梦想。 拜塔下周和漫城有比赛,所以作为参赛成员的黑名定制了防具。我轻易得出答案,也想到别的,“黑名,你是不是在蓝色监狱待过?” “嗯,姑且是第一阶段的合格者。” 听到他肯定的回答,我心情渐渐沉重。不想在赛场上见到的人增加了,为什么他们一个二个都在拜塔? 我维持脸上自然的表情,随时准备道别。黑名也无意逗留,再次嘱咐我注意安全就转身离开,似乎还很小声地说:“回来了,咪。” 咪? 我挑眉一愣。脚下影子涌动,一只漆黑的奇怪生物窜出来。鱼一样的纺锤型身体,却长着猫咪的四肢。它飞速跃动,又钻进黑名影子里。像一滴水融入水中,眨眼间消失无踪,也悄然无声。 “这就是我之前说的小手脚。”黑名回过头,笑得有几分得意,“请我做护卫的费用可不便宜,所以今天这样的好事不会再有了。” 确实不再有,我会婉拒。但得到暂时是敌方阵营的好心人的好心帮助,可以在战场上还这个人情吗? 不行,这是不允许的。 我目送黑名走远,越想越头疼。还是快去农场去东西吧,把帽子戴上,我加快脚步。存在感变得稀薄又维持在最低限度,可以一路畅通无阻。 可无数擦身而过,转瞬即逝的视线中,突然出现确信无疑的一道,过了很久仍在追赶。我要不要无视,装作什么都没感觉到? 不可以吧。 这个人轻易看穿咒语的把戏,这么强大,这么纠缠不休。我怎么能毫无防备,欺骗自己世上都是好人,觉得对方只是在看我,完全没有别的心思。 悄然握紧的手指逐一松开,我放松着,又十分警惕地转过头。目光像一双手用力伸去。 那边有人来人往,夹杂酒精、淬火,吵架、歌声。铁台阶生锈盘旋而上。繁花的窗台,斑驳的墙壁,万年青枯萎。风中有嘈杂,有一个轻轻的笑。 这一刻,我抓住了一个人。 凯撒。 离我很远的一栋楼,他站在屋顶边缘。剪影单薄,又很美,仿佛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从天上来。 今天天气很好,该蓝的蓝,云白得有誓约的气质。所以他出现,站在这片天空下,像为履行一件协议而来,收回遗落在我眼睛之中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