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多维卡,优雅得体地伸出手,微笑。 绕过栽满蔷薇和紫罗兰的花圃,穿过幽暗的椴树林荫道,转个弯,便来到了城堡背面。带路的女仆屈膝行礼后一言不发地离去,前方的灌木丛中,一个身着兜帽披风的影子抬起头来。 银色的月光下,他脸上从额角划到下颌的疤痕显出几分狰狞。 看清眼前的人,费迪南从鼻腔中溢出一声讥笑。“敢在这里出现,你够有胆子的啊。” “您在责备我打扰了您的好兴致吗,公爵殿下?” 费迪南睨了霍尼希一眼:“听说你最近过得不怎么样。” “这还得多谢您的新娘。”霍尼希回答道,似乎并没有听出公爵话语中的讽刺,“所以,我总该做些什么来回报她的关心才是。”他走了两步,回头看向还站在原地的费迪南,在暗夜中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跟我来。您会发现这很有趣的。” 当蒙住眼睛的手帕被摘下,艾德加的呼吸不由一窒。 天花板上的水晶灯与四周墙上的壁灯都被熄灭,只余床边两侧小几上一对黄铜烛台发出荧荧的火光。房间里不似往常明亮,然而那个被温暖烛光笼罩在其中的姑娘,却像是暗夜中自天际划过的星星,在幽暗的夜幕下熠熠生辉。 她就站在几步之外,穿着一条及地的克里诺林长裙,高贵典雅又不失妩媚。领口与袖口的流苏以蕾丝装饰,奶白色的软缎自腰间铺展,如波浪般自上而下流淌,勾勒出自然而纤细的腰线。轻薄的头纱垂过腰际,上面镶嵌了细碎的珍珠,闪着温润的玉色光芒。 “上帝啊,苏菲……” 他开口,却在瞬间失去了所有语言。眼前的一切宛若一个水晶筑成的绮丽梦境,华美晶莹,明澈剔透。他小心翼翼地放轻了呼吸,甚至不敢去眨眼睛——他定定地望着一步一步向他走来的姑娘,恍然间竟觉得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亦或是在梦中,早已上演过千百次? 她终于在他面前站定,而后缓缓地,掀起结婚礼服的头纱。 “一年前这条裙子做好的时候我就在想,倘若有一天我能穿着它站在你面前该多好。” 苏菲抬起头,盈盈浅笑,“这个——” “苏菲!”艾德加截断了她的话。曳曳烛光下她美得炫目,仿佛爱之女神阿佛洛狄忒;然而他却控制不住地心慌——隐隐地,他已经猜到了她的打算。 “不要,不要说。”他摇着头,眉峰控制不住地越蹙越紧。 可她还是说了下去:“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完美的告别方式。” “不,这不是告别,这不能是告别——” 苏菲依然在笑:“人们说,一个女人最美的时刻是她穿上婚纱的时候。”她眨了眨眼睛,平日若雨后初晴的碧蓝瞳孔被橘色的火光映成了如海水般深邃的靛蓝,眼底似有水雾氤氲,“我希望这是你记住我的样子。” 艾德加沉默。 他勾了勾唇角,竟扯出一个笑来,脸上的肌肉却僵硬得像是木偶一般。许久,他才低低地开口,话音带着明显的颤抖。 “……你要嫁给他吗?” “我要嫁给他了。” “……呵。”他伸手遮住眼睛,居然低低地笑出声来,“你穿着婚纱站在我面前,就是为了告诉我你要嫁给另一个男人?” “将来能够嫁给你的,一定是个特别幸运的姑娘。”苏菲垂下眼,轻声说,“真抱歉我不是她。” “你可以是!只要你想——” “……我已经做过选择。” “现在你有了第二次机会。跟我走——庆祝晚宴午夜前不会结束,你愿意的,不是吗?” “我——” “嘘。” 他捧起她的脸庞,温柔却又不容拒绝地,将她的迟疑连同呼吸一起尽数吞没。 几乎是立刻,她从舌尖溢出一声轻细的喟叹。身体是有记忆的,它记得自己所经历的疼痛,也同样记得自己曾有过的欢愉。唇齿交缠,呼吸相闻,当他修长的手指梳过她浓密的卷发,她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栗。 “看,你闭上了眼睛。”音乐般清润的声线,听在她耳中仿佛是哈梅尔那个花衣魔笛手的笛音,带着某种直抵灵魂的力量,“有时候你不能相信你所看到的,你必须相信你所感受到的。那个吻,那个吻说了你想说的。” 她的睫毛颤了颤,如同被蛊惑般呢喃:“它说了什么?” “它说,苏菲想要跟你走。你还不明白吗?心之所向,身之所往——我们注定要在一起,一直以来……” 温暖的烛光下,他漂亮的蓝眸里仿佛汪了一片深不见底的海,却依然如孩提时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