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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3 / 3)


少时间。

沙漠里的晚风很冷,犹如融雪的冰泉扑在脸上,将脊背上的汗风干,很快伊西多尔清醒了一半,再加上被悉数清空的胃,酒精的效果几乎荡然无存——除了发软打飘的四肢。

他掐着下腹挺直身子,面向上风口而立以避免令人作呕的气味,努力使声音听起来不虚弱,“我们是否需要,再找一处?”

“不,不是什么大事。”

杰弗雷站在他前侧,只留下一个清醒中有些冷漠的背影。

年轻人狐疑而警惕地眯起眼,他从未见过对方这个样子,看上去不像过去的那个少年人了。其实他隐隐已猜到他想说什么。

“我从未忘记自己的承诺。”

“我当然知道你没有,”他转过身来露出一贯的、有依赖性的笑容,微暗的月光照在脸上,隐去了那些雀斑,使他面容更加苍白、不真切,也更加成熟。这笑容像是排练过的,他想。

“我只想知道你和法王说了些什么?你说服他了吗?”他的声音里甚至有几分喜悦与期待,与他平时高兴的样子并无不同。

“我告诉他,倘若他班师回朝,我们也会做相同的事。”伊西多尔悄无声息地在围成的空地上绕了一圈,特意用剑鞘捅了捅熄着灯的帐篷,因为那里藏人是不易被发现的,“我们将为弗兰德而战,他捞不到什么好处。以及,”言及此,他顿了顿,对上杰弗雷的双眼,“凡事我以后可能获得的东地中海城市,靠战俘赎金得到的收益,他都有对其中一半的支配权。”

“我主在上,”少年人吃惊地瞪大眼睛,努力克制住才没喊出来,“你承认了两个宗主,或者说效忠者?”

“别急,另一半多数是你的,”提到收益问题他有点疲惫无奈。该死,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我可以不拿什么,毕竟还有根特的税收。”远渡重洋的钱,只能从圣殿骑士团的银行里要,可他还曾经得罪过他们。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伊西多尔不是鲍德温。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钱。”寒风将对方的声音吹得温度尽失,变得有些阴冷,并没有说破,可他已经知道了,“一半城市的经营权?连大卫之塔的所属权耶路撒冷的国王和大主教都争夺了多年,你可知你许给他多少?”

伊西多尔没有回答,反而抛给他一个问题。“大人,我们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为了光复......”

“为了再建立一个埃德萨伯国、安条克公国然后看着它在七十年后被攻陷?看穆|斯林和基督徒交替着流离失所?”

杰弗雷被骤然打断驳斥显然有点气恼,然而这些问题咄咄逼人,对方却出奇地平静,那双蓝眸似乎能吸收寒凉的月光,并施加于人,迫使对方镇静乃至臣服。

“或许沿海一代的城市,提尔、阿克、亚实基伦、雅法、海法.....它们都将为查理曼的子孙所有,但是能维持多久呢?”用源源不断的人力与金钱为它输血,再施加以谈判和征战之类的疗法,看它苟延残喘,这正是他先前用一生时间做的事。

“或许,在我们尚能看到的最后一日,一切都按照原样运作。但又如何保证它们可以被掌控在我们尚未出生的子孙手中?”他摊开手,以无声的叹息中断片刻,又是以往讥诮戏谑的语气,“指望一座城池能永不易主,就好比一个在滩涂里养鱼的人与大海立下约定,不要用潮水侵吞我的滩涂。”

伊西多尔的嗓音清冽如冷泉,却又比水更坚:“杰弗雷,你要记得你的家在哪里。耶路撒冷,我们尽力而为,而弗兰德才是你应该誓死捍卫之处。”

“等到我们在这里有了足够的势力,”杰弗雷转过身攥紧了拳头(他不知道他是否听懂了),咬着牙恨声道,“他不会,也不敢抢走一寸土、一分钱。我发誓。”

这样的誓我也发过。他感受到自己嘴角轻微抽搐。当初他对萨拉丁发誓严惩雷纳德,结果只是在地牢里饿了一阵,肥老头没少几斤肉,等他一咽气又出来蹦哒了。

对不起,我总是食言。

唯有在世且健康的时日,你才可能有左右局势的能力,无人能预知将来会发生的事。这一点,早在他九岁时便已知晓。那一日,初夏的阳光正好,月桂花期将过,满地白蕊,泛青的无花果犹如面纱后的少女藏在叶后,他与几个玩伴如寻常男孩打闹。后来回想,甚至希望时间停滞在那一日。

所以,永远不要轻易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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