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那双淡蓝色的眼睛抛在脑后,仿佛嗅到了加了蓝莓酱的蜂蜜水、酸甜的覆盆子、女士们喜欢的橙花香水和熨烫衣服留下的肥皂味。 “很好,很好,非常好。” 一句称赞猝不及防地到来,险些让夏绿蒂弹错了一个音。 他面色苍白,有一个非常宽的前额,看起来是一张成年男性的脸庞,个子却不算太高,但长得十分结实,声音浑厚低沉。 他一边打着节拍,一边享受地眯着眼。 直到一曲结束,他醒悟过来,这才开始恭维,“小姐,你的钢琴弹得十分不错。” “谢谢您,好心的先生。” “不过比起真正的钢琴家,还是有所欠缺,您在这方面的功夫还不够深入,但对于一位淑女来说,已经十分高超了。” 夏绿蒂的笑容僵在脸上,你谁呀! 她在心里咆哮。 这位先生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比起我见到的大多数淑女,您的手艺已经很不错了……” “先生?”夏绿蒂想打断他的话。 可眼前这只“画眉鸟”仿佛没有到点,就不会回到钟表的盒子里。 “我是说,如果您允许的话,我将会邀请您跳一首舞。” 他根本就没有听自己的说话好不好! 说完,“画眉鸟”终于肯闭嘴,消失在钢琴边上,留夏绿蒂一个人久久回不过神来。 她连拒绝的话都还没有说,这个人居然就这么走了!他以为他是谁啊? 夏绿蒂活动了一下手指,紧抿着嘴唇,离开了钢琴边上,这地方有点晦气,她还是先离开这里比较好。 当夏绿蒂看到哈斯维德太太冲她招手,和她身边的一个高个子,她很快认出,那就是当时她一扫而过的卡利。 她兴冲冲地走了过去,冲卡利打招呼,“你好啊!卡利,真高兴见到你。” “我也是。”卡利狡黠如同野猫瞳孔般淡黄色的眼睛看了她一眼,吻了吻她的手,“你就是妈妈信里提起的夏绿蒂堂姐吗?妈妈每封信都在夸你,连我都有些妒忌,直到见到你,我才知道为什么妈妈这么喜爱你。” 夏绿蒂听了,非常高兴,开始恭维起他的目光,并夸赞他选择的未婚妻受到了大家的好奇,请务必要把这位女士引荐给她。 卡利十分开心听到来着家人对自己未婚妻的赞美,很快许诺一定介绍给她认识。 “看来,我不用介绍,你们已经成为了不错的朋友,不是吗?”哈斯维德太太刚和一位客人谈完话,转头就看见夏绿蒂和卡利聊得火热。 “当然,卡利是一位非常好的先生,解答了我许多的疑惑。”夏绿蒂笑着回答。 “那就好。”哈斯维德太太冲卡利扬了扬眉,卡利这才想起自己来这的目的。 “对不起,堂姐,我这次带了许多朋友回来,他们都非常好奇您呢?我这就把他们引荐给你。”卡利匆匆转身,夏绿蒂刚想说点什么,就看见哈斯维德太太的暗示。 哈斯维德太太手上戴了两枚戒指,一枚红宝石戒指,一枚钻石戒指,当她用戴着钻石戒指的手拿扇子,这是在暗示她,这小伙子还不错;用红宝石戒指的手拿扇子,则表示她不太看好,她现在掏出象牙折扇,冲夏绿蒂眨眼,分明是告诉她,这里有几位她觉得不错的对象。 夏绿蒂无法拒绝她的好意,而卡利也在开场舞前,把几位朋友都介绍给了夏绿蒂和自己的母亲。 其中有一位卢森堡先生,他实在是有些独特,就和自己出生的中部煤炭区一样,十分无趣冷漠,毫无生气。 另一位则是科迪先生,卡利介绍他是一位军官。 军官!夏绿蒂的眼睛亮了亮,但看见哈斯维德太太悄无声息地用戴着红宝石的手,坚定握着折扇,她的兴趣又消退几分。 直到另一位先生的出场,哈斯维德太太默不作声地换了一只手,夏绿蒂简直要昏过去,这不就是前不久那个“画眉鸟”吗? “画眉鸟”显然没想到这一截,很快发挥自己没话找话的本事,“哦,亲爱的小姐,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你们认识吗?”卡利有些摸不着头脑。 “当然。” “没。”夏绿蒂的声音没有“画眉鸟”的响亮,被淹没在喉咙里。 “我们刚刚才有一次完美的邂逅。” 夏绿蒂这才知道,这只“画眉鸟”名字叫劳特,是一位助理牧师。 这下,夏绿蒂更绝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