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不论何等变故,你必须依照大局作决。” “……是。”苏沉璧垂眸应声,一字一句皆是坚定,“学生往日多有优柔寡断之处,蒙先生不弃,此后定不负所托。” —— 玉成书院中的二人言至幽微处时,洛阳郊野的村落古宅之中,亦另有一番交涉。 彼时晴日初照,经冬的雪莹莹地化去了些许。寒水于檐下倚着斑驳的墙微微仰首,正见枝头缀着的冰雪之间,抽出了一叶嫩黄的新芽。 宅院紧闭的木门也是在这时被轻轻推开。 “你们在路上为何耽搁了如此之久?”寒水瞥见来人,立即举步上前,低声问道,“潼关一带有变故?” 江听澜一颔首,却似乎是在斟酌些什么,并未开口。倒是紧随其后反手关上院门的霜天很是自然地应答道:“是,与‘空山凝云’被截去的情报有关。” “怎么说?” “简而言之,如今镇守潼关的哥舒翰将军身边,有狼牙的内线。此人挑拨哥舒翰上书告户部尚书安思顺暗中通敌、怀有贰心,时间……大约正是我们将叛徒带回阁中审问之时。” “安思顺本是安禄山族中兄弟,此前也曾多次警示过陛下安禄山将叛。本是位肱股之臣,可惜了。” “因此我们东行之时,便受命潜入潼关诛杀此内线,以绝后患。” 寒水神色沉沉地听罢,却是舒展开几分:“既然内线已除,想必也不算辜负了‘空山凝云’的牺牲。” “若‘空山凝云’按计划带回与内线相关的情报,此事原本不会发生。”江听澜侧耳听着二人的话语,忽而叹了口气幽幽地接过了话。她在长歌门中修习过数年,看待朝政自然也别有一番想法,“寒水,你想得太简单了——经此一事,朝中少不得有人不满此等株连诬告,与哥舒翰素来不睦的杨国忠也必然更加顾忌。潼关……恐生变于内。” 霜天与寒水听罢,不由得齐齐蹙眉。 “至于我们,只怕也有迫在眉睫之事——安禄山正可以安思顺之死为借口,煽动手下诸胡搜寻扑杀李唐皇族。” “不妙啊……”寒水摇了摇头。 霜天四顾一番,生出了几分疑虑:“对了,今日为何只见你一人?千山呢?” “……一言难尽。”寒水的目光闪了闪,“刺杀出了意外,狼牙军中三位长老皆在城中,如今城内外联络几乎中断,屠狼会亦是屡遭追杀无暇他顾。洛阳城的出入禁令前日方才结束,城中的密道沟渠却已大多被暗中填平,此事详情还需等城内的消息,但大致……我是知道的。” “说说吧。”良久,霜天见江听澜神色渐转沉冷,唯恐她再节外生枝,便拉着她在院中石凳入座,又转头看向了寒水。 “刺杀失败后身陷囹圄的那名长歌弟子我以前曾远远见过几面,其代号名为‘秋声’,不知真名为何,模样神态……和当年的‘皓月’有几分相似……” …… 顾清濯提笔写罢“千山月落,秋声齐喑”一句时,西沉的金轮已然尽数没入群山之后,唯余残存的霞光有如锦缎般铺展于西方天际。 白爪的黑猫轻盈跃上案头,对着那未干的墨迹俯身凝视了半晌,方才舔了舔爪子,懒懒地“喵”了一声。 “踏雪乖,别碰这个。”方才尚在出神的顾清濯如梦方醒地将猫抱下了案桌,轻轻顺了顺它的毛,“一会儿便给你做晚膳。” 他小心地放下了猫,重又直起身来,思绪回到了案桌前。片刻的思索过后,顾清濯以传信所用的藏字之法缓缓将纸上的字迹隐去,又取来镇纸压好了纸张。 正思索着该如何帮住骆玄将这消息传入城中各处的联络点时,顾清濯便听得宅院的大门被不紧不慢地叩响。 他很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声,趋步行至庭中门前,打开了宅门,朗笑道:“沉璧,果真是你——进来吧,我正要备晚膳,不如一并用了再回去。” “顾师兄。”苏沉璧亦是礼貌地微笑颔首,步入院中,低声又道,“先生应允了,我来看看宣明。” “方才散值回来后去堀室看了看,他神智清明了些,别担心。”顾清濯仔细地将宅门闩好,跟上了苏沉璧的脚步压下声音安慰道,“先生既已答应,宣明……算是得救了。待他回到后方安顿下来,便能寻个比我们靠谱的郎中慢慢调理了。” “近来诸事烦扰,或许是我多虑了。”苏沉璧细细斟酌了一番,也觉此事既有骆玄与“金阙”参与便当是无虞,倒是近日的诸多变故确实惹得自己思虑太过。 “走吧,去看看宣明。”顾清濯笑了笑,抱起循声跟来院中的踏雪,径自向前走去了,“这一别后,可就真的不知他日战乱平定后相见,是何等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