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下甲板的那一刻,少年的内心依旧存留着一种忐忑。 虽说提前和高桥打过招呼,两人已经商量了‘迷惑媒体’的对策,前者飞往法国,后者飞往日本,但这总归有那么些不太保险。 将近十四个小时的航行幸村几乎彻夜无眠,计算着如何才能在自己的预料之内到达白山站口,虽然轻装上阵只带了一个背包,胸膛的沉重依然是存在。 幸村是特地打车到了少女家楼下,再没有一个地方能比将近深夜的便利店更加寂静,尽管进店时盖上了大帽檐,封着本来是用于隔绝花粉的黑色口罩,但是只有在这里,见惯不怪的店员小哥才不会为他送上诡异的注目礼。 透过绿红横幅的玻璃窗外是寒意播撒的世界,已到年关,街上一切细碎的蓝调都有冗长的回声,少年捕风捉影的眼睛微微闪烁着,视线驻足在每一个马路上相爱的光影。他不会认错在心里描绘过无数遍的线条,所以表情不算善变,与稀少的灯火形成了一种极具默契的缄默。 今天…她会什么时候下班,什么时候经过这里呢?幸村默默地想着,握紧了手心里唯一热腾的咖啡,整幅景象颇有种伫立雕像的味道,宁静,带着些许清冷,隔绝了所有纷扬于外的或冷或热的气息。 - 年末的最后一日,少女在工作上像是忙开了花,加之这两天与幸村的消息都略显稀缺,她的状态不算很好,不过至少在最后留下来加班的时刻还是顺利完成了负责的部分。 因为鹫宫也准备往迹部的其中一个宅子赶,途中会经过雨宫住的地方,两人简短收拾了下后,她便再次坐上好人老板的飞车。 一路上倒是依旧讨论着目前的现状,鹫宫表示了一种来源于人道主义的堪忧,少女望着驰骋而过的行道树,内心只能感觉到阵阵颓然。 “我都不知道…原来金村药社背后的实际掌权者是铃木集团,”雨宫有种道不明白的情绪在里头,“那他们是打算大肆收购邻国的药业去扩张版图吗?” “差不多吧,而且不仅是药业,还有工厂。毕竟从客观上去判断,我们本土一是很缺少经典之作,二是药材的产地会严重受气候的影响,想要吞下大饼成为龙头,他们的行为还是有迹可循的。”红灯亮起,鹫宫只是静静地用指尖点着方向盘,如此微弱的声响对雨宫而言却是震耳欲聋的刺痛。 “你在想什么?”意识到隔壁的人进入沉默,鹫宫叹了口气,“留学留出感情了?觉得他们很可恶?” 少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张接连天地的网无形中将她捆牢了。 “我感觉,好像每一天都会出现有一个新的缘由,然后我每一天都对你有着新的感谢似的…” “你可快别说了,我都起鸡皮疙瘩了,心有所属的人向我表白,现在还坐在隔壁,你这样会影响我开车的心情的,”鹫宫嫌弃地给了她一眼,少女只能被她逗笑,“别想太多,往小了说,一个人一生的起伏、幻灭,不也是这么回事,文化和其他更大的内容也是一样的。” “小雅,你有信心吗?”雨宫决定换个话题,虽然她们同处一个环境,但是感受是无法相同的,毕竟去留学实习的人是她,不是别人,“打败铃木集团什么的。” “那当然。我不仅有,我还不想用像他们那样卑劣的手法去占据市场,而且没有创新的东西,在我看来是无法广泛流传的,”鹫宫想了想,将以前对迹部说的话又重复了遍,“小景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你应该知道吧,曾经的鹫宫集团和其他所有的大集团运营模式都是大同小异的,这必然会产生弊端……就像荣登新闻的铃木光一,永远出尽风头的都是大哥,而媒舆更喜欢的是他的弟弟铃木辉。” 很好,这下雨宫是彻底尬住了——毕竟是听见了耳熟的名字,谁让她以前就没关注过这种暗流汹涌的地方,只知道集团对她而言已经是留了神的功夫。心里的那句吐槽虽然没有脱口而出,但此刻已经在少女的印象分里跌入了谷底,因为他们大概率就是为了扩张的事情才把某男子派遣过海。 咽下一口气后,她不想再纠缠这些与工作有关的事情,鹫宫也适时刹住,两人对视了眼,四处播散的气脉宛如利器。 “你…”最终还是鹫宫打破了这诡异的分秒,“要不后面的蛋糕你拿回去吧。” 有时候别扭的相处总是比所谓亲昵的甜言蜜语来得让雨宫适应,大概是怕自己一个人度过年末太过寂寞,虽然很感谢,但雨宫一想到这是人家的充满爱意的双人蛋糕,她就拒绝了。 “真是好人呀,小雅,不过我不悲惨哦,回去就能打电话。”她指了指已经24小时没有消息的手机。 “那随便你吧,”目送雨宫迈步向前,她按下关门键,随后摇下车窗,“上楼小心,我走了。” -